【本书下载于书本网,如需更多好书,请访问http://www.zaxsw.org/】 书名:唯一 作者:秦殊然 文案 十年深情,一载旧梦。但其实,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。 晏心:“我对那些关于死人的东西不感兴趣,我怕做恶梦。” 陈泊澹:“不全是死人的东西,当然也包括活人的,嗯,杀人……嫌疑犯……” 晏心抖了抖,他继续说:“强/奸……嫌疑犯……” 晏心再抖了抖,他仍然继续说:“抢劫……” 晏心翻白眼,怒喊:“你够了啊!” 他却说:“这些都将是你要翻译的内容。” 入坑须知:文案无能,此为纯hc产物,极度不专业,非常经不起推敲,以YY为乐。同乐乐不如众乐乐,有渣有情圣,以温情为主,偶尔虐一虐。如有雷同,不如劈我。更新尽量快,看文请淡定,保持平常心。 内容标签: 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高干 搜索关键字:主角:晏心 ┃ 配角:齐廷轩,陈泊澹,季咏瑜,古霏,顾明诚,项林林 ┃ 其它:翻译,法证,青春,高干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唯一01   (1)   面试室一片寂静,只有微弱的空调声。   晏心看着下面齐刷刷的一排考官直挺挺地坐着,宛如碉堡,瞬间心头一紧,胆怯之意油然而起。但无论如何,她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去。   来之前,她的礼仪课教授耳提面命——   “你专八呢,怕什么,主要要与考官有眼神的交流,直视考官,让他觉得你会讲,你可以讲,你能讲!”   礼仪课教授早年毕业于北广,一口流利至极的京片儿,外带激动的情绪,逼人如刀,晏心只能连连称是。   可一临场,叮嘱随风而逝,她照旧紧张。   这并非晏心第一次面试,但却是她最紧张的一次。   星光国际在业内以严出名,常年与外商合作,尤其对翻译要求极高,但福利奇佳,这也为何每年星光招人寥寥数人,却总有应届生趋之若鹜。   几分钟后,晏心手心湿透,英语自我介绍说得还算流利,但接下来的问答绝非易事。早前晏心就听闻,星光的面试以古怪刁钻为主。   坐在中央的主考官施施然地翻开她的履历,慢腾腾地开口:“会哪些方言?”   “嗯?”明明是招英翻,居然问会哪些方言。   晏心额头沁出细细汗珠,却仍极力稳定心神:“上海话,广东话都还可以,江苏话也可以,温州话会一点,闽南语也会一点。”   其实她只会些许上海话和广东话,温州话和闽南语是一点儿都不会的,因此说话时格外紧张,只听到主考官淡淡地说了句:“说句广东话听听。”   “我,我系晏心。”   晏心一抬头,看到主考官的眉头果然皱了皱,但她的目光却落在主考官身侧的男人身上。这个男人气度高华,晏心心中只闪过四个字——“温润如玉”。这个被各种小言用烂的词用在他身上却丝毫没有违和感。   男人低低地咳了声,抬起头,沉如寒潭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晏心,与晏心的目光相撞时,眸底波澜不兴。   晏心心头不由一凉,再凝神却发现主考官已经开始发问了:“会几国语?”   虽然是招英翻,但据说星光对翻译的要求并不止英语一门。晏心在大学时选修的是法语和意大利语,毕竟是选修,何况整个大学晏心都在忙着打工赚钱,主课倒是还不错,选修就差强人意了。   “法语,意大利。”   “嗯,说一段意大利语的自我介绍吧。”   “呃……呃……Mi chiamo Yan xin……”念完以后,晏心长长地吐了口气,昨晚背了一个   通宵的自我介绍总算派上用场了。   她再次抬头,发现主考官脸色稍缓,但亦不敢放松。未想主考官这次却只说:“可以了。”言下之意,你的面试结束。   晏心略略有些错愕,却不敢多停留。星光接轨国际,处事效率向来高,如果她停留不走又给人留下不良印象,索性洒脱离去。   晏心关门前其实还是偷偷留意了下主考官,发现主考官正与身侧的男人交谈,这个男人的侧脸棱角分明,并不如陈泊澹那般优美。   想起陈泊澹,晏心瞬间忘记面试时的紧张感,一出星光的大楼就急不可耐地掏出手机,开机拨号。   电话并没有接通,关机状态。晏心有一阵失落,陈泊澹说是她男朋友,其实有时候连朋友都快算不上了吧。面试这样大的事情,他却似混然不知。   回到学校寝室,晏心倒头就睡。实在疲累之极,为了这个面试,她已经足足熬了一周的夜,脸上厚厚的粉底遮住的只是倦容。   不知睡了多久,晏心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手机震动,闭着眼四下摸索着,好不容易摸到手机也没睁眼,就闭着眼呢喃了声:“喂。”   “晏心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如泉水般清冽。   晏心瞬间睁开眼,心底掠过一丝微喜,却只说:“你总算记得我了啊。”   对方轻笑一声说:“刚才在工作。”   晏心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,反正无论怎么说他都会推给工作,他那份工作看起来光鲜亮丽,说起来神乎其神,实际上无趣得很——S市公安局物证鉴定所技术员。   “怎么样?”   “嗯?”晏心不明他所指。   “呵,面试。”   晏心先是一愣,随后才问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   陈泊澹叹了口气说:“某人日提夜提,我怎么可能不知道。”   “陈泊澹!”   他继续笑,晏心哼了声说:“原本还想表扬下你,现在……”   “OK,不表扬就算了,我工作去了。”   晏心无奈极了,连声说:“好了好了,表扬就表扬!”   陈泊澹突然大笑起来,晏心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急切,顿时窘迫极了,耳边只听到陈泊澹回复到低沉冷冽的声音说:“明早七点餐厅见。”   “哦。”晏心不情不愿地应了声,他所说的餐厅就是他工作单位门口左转没几步的小饭店,伙食一般,唯一的好大概就是离他工作单位近。不过,她体谅他夜班,何况明天是她生日。   “对了,别忘了我的表扬。”   临挂机陈泊澹仍   不忘他的表扬,这使得晏心更加气恼,大喊了声:“陈泊澹,你……”“混”字还没骂出口,就看见古霏挑着眉站在门口,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。   晏心的脸瞬时红了,古霏缓步踱了进来,慢慢地开口说:“晏心,你干吗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。”   关于为什么非要选择吊死在这一棵树上的事,晏心想了许久。   熄灯以后,晏心还在想。她怎么就看上陈泊澹了呢,当真是应了“两小无猜,青梅竹马”这样的话?其实,真是想不透,爱情那样玄妙,无论她如何想躲想逃,总有办法将她拉回原处。   古霏正在看手机,灯光照出晏心失神的脸,因连着的备试,晏心的脸略显苍白。古霏低声叹息,想着找工作的人真不容易,却又听到晏心喃喃自语:“我为什么会喜欢陈泊澹呢?”   她只好说:“傻心,你再这样下去会更傻的!”   晏心混然不知道古霏正叫着她的绰号,她满心满意地在回味她那即忧伤又悲催的少年时光。   那时她常赖着陈泊澹,让他接送她上下学。他那辆深褐色的自行车和清脆的车铃始终贯穿着她青春的记忆。但他也曾有不可饶恕的事情,比如给她取了“傻心”的绰号,又比如将她好心借给他的英语书落到河里,再比如……   回忆总是既美好又苦涩。   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,晏心忧伤的想。   这时候,古霏的大脸就出现在她眼前了——   幽幽的手机光,照着古霏带着几颗雀斑的大脸,这模样实在是……   “鬼啊!”   古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拿手机光照了照她说:“我还没说你像鬼呢!傻心,果然人如其名。”   “你别逼我!”   “我就逼你,你就逼你,我就逼你!”   晏心咬咬牙,哼了两声喊了声:“骨灰!”   “你说什么!”古霏爬上晏心的床作势要打她,她这才开始讨饶,两个人又折腾了小半会儿,古霏才坐在她床上说:“今天面试如何了?”   “不知道。”   “你啊,真傻,明明尚嘉想招你,你呢,非要跑去几百人竞争一个的星光国际,这不是摆明了找死吗?”   晏心撇撇嘴,不以为意。   古霏摇了摇头,侧身躺在晏心旁边说:“你啊,不要以为每次都会有好运,不是每个人都像陈泊澹一样的,不是每件事都……”   晏心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说:“但总要去做,不做就永远不知道结果,不是吗?”   古霏   把手机放在身侧,幽幽的手机光在天花板上照出一片圆晕。   “傻心,我其实一直很好奇,陈泊澹怎么会选你。”   晏心刚合上眼,听到她的话却又睁开了眼,一睁眼就看到天花板上的圆晕,一圆一圆好像那时她落进水里看见的情形。   大片大片的水涌了过来,她瞬间就失去了动的力气,只能张嘴,可是身体却一直往下坠,水从四面八方而来,一呼吸,水就进到鼻腔里……   如果那个时候她溺死了,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了?   “你说,如果陈泊澹会不会是因为同情我才和我在一起的?”晏心深深地吸了口气,心底依旧有些恐惧。   “是吗是吗?”古霏突然来了兴致,侧过身体,望着她的目光灼灼,“同情什么,你太傻,还是别的什么?”   古霏对陈泊澹和晏心的这段恋情实在好奇之极,陈泊澹曾也是S大生物系顶尖的风云人物,且外表俊朗,引无数女子折腰,但可惜,名草已有主,晏心早在陈泊澹入大学前就下手。   晏心扯了下嘴角,自嘲地说:“也许真是同情我傻吧。”   “啊?不至于吧……”   晏心侧头看了她一眼,听见她说:“虽然你傻,可还不至于牺牲自己吧……”   “其实……”   “其实什么?”   晏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:“其实是因为他自己傻呗!”   “切……”    ☆、唯一02     (2)   这一夜,晏心很神奇的梦到了季咏瑜。   她睁着一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,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。她们离得很近,又似乎很远,季咏瑜张着嘴唇,似乎想要说什么,可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。   晏心想要走近,可一动,就醒了。   她姐姐季咏瑜是三年前冬天去的瑞士,后来便没再怎么联系了。   竟然梦见了她,晏心刚醒时有些诧异,但很快就忘记了。毕竟最长的梦不过七秒,七秒以后,梦境成空。   寝室里空无一人,连古霏也不在。   原本这是间四人寝室,但其它两人早已在家乡找到工作,学校向来以就业率为重,自然放行。而古霏打算考研,晏心则打算在S市找工作,于是都只能暂留学校。   晏心看了眼时间,六点四十三分,惊得她赶紧起床。   赶到小餐厅时,陈泊澹正抬着手腕看时间,晏心走到他面前时,他头也没抬只说:“七点十分,迟了十分钟。”   晏心嘟着嘴嘀咕了声:“我都熬了一周的夜了,还挑剔我啊……”   陈泊澹诧异地望着晏心,突然间就笑了起来。   他眉目之间略有些东欧人的气质,鼻梁高挺,唇不算薄亦不算厚,侧颜冷峻,可笑起来,脸颊会显出深深的酒窝,带出几分阳光的味道,仅这一点,晏心觉得很迷人。   少年时代的他,眉目之间已有些东欧人森冷的气质,不笑的时候,会令人心底隐隐有些惧意,可笑起来,脸颊两侧显出酒窝,旋即便让人觉得温暖,仿佛阳光初照。   晏心略略失神,陈泊澹沉下脸来低咳了一声,晏心这才发觉店堂里所有人都在看她。餐厅临近物证鉴定所,因此大多都是熟人,晏心常来找陈泊澹,一来二去,不熟也熟了。   于是,晏心红着脸,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到了陈泊澹旁边。   早餐吃的是生煎,晏心倒是喜欢这家店生煎的,底脆肉鲜,唯一不足的就皮太厚。好在陈泊澹喜欢吃皮,晏心便把肉与底挑出,余下的留给陈泊澹。   吃着早餐,晏心看了眼陈泊澹,陈泊澹低着头专心吃着。她便假意随口问了声:“喂,今天几号啊?”   陈泊澹听到晏心的问话,抬了抬头,亦随意答了句:“好像是三号吧,怎么了,有事?”   晏心撇了他一眼,原本指着他能有什么表现,可是……   陈泊澹吃完后,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,晏心见他这动作,疑心他接下去有什么事,心里虽然觉得委屈,可只说   了句:“你是不是还有班?”   陈泊澹倒笑了笑说:“没有,一会我们出去走走吧。”   和陈泊澹相识近十年,晏心和他在未交往前倒是常出去,交往后出门的次数却屈指可数。晏心心里清楚,若非当初项林林出国,陈泊澹也不会和她在一起。   高中那会儿,项林林和晏心是好友,晏心与陈泊澹是邻居。一来二去,项林林与陈泊澹熟了。没过多久,项林林便告诉晏心她和陈泊澹早恋了。于是,晏心变成了电灯炮,还是没什么光的电灯炮。他们永远在前,她永远在后。   那时,晏心想,自己终究是个炮灰了吧。   可是,后来,项林林就出国了,陈泊澹对她说:“晏心,不如我们在一起吧。”   晏心很疑惑,问他原因,他却只是淡淡地回了句:“合适。”   这两个字,意味深长。   于是晏心一直是这样自我安慰自己,有了项林林,陈泊澹才知道自己最爱的是她。可最爱这个词,只是她以为的,并且不是信誓旦旦的以为。   “你今天特别容易出神。”他的声音从耳侧传来,微暖鼻息喷在脸颊上,惹出她脸上的一片红晕来。   她红着脸说:“没有啊。”   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,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,晏心看着他,心跳得极快。   “你不至于……害羞吧?”   “……”   倒真被他说中了,晏心有种被戳软肋的感觉,别过头快步向前走。他勾了勾嘴角,亦快步跟了上去。  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,清晨的街道上人烟稀少,两旁是一排枯了枝的法国梧桐,晨曦直直地洒下来,将冬季的寒冷扫去。   晏心心底犹疑着要不要提生日的事,侧过头看了看陈泊澹,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,可对她生日的事却似乎……   晏心格外纠结时,手机却响了,虽然懊恼却不能不接。接的时候她刻意看了看号,并不熟悉,接起来才知道,是星光人事部的。   “晏小姐吗?请问你现在可以来上班吗?”   干净利落的询问风,晏心对这份工作渴求以及,因而不假思索立即答:“当然可以。”   “好,半个小时后希望见到晏小姐。”   挂了电话,晏心看了眼陈泊澹,他见她神色略略便了变,便说:“你是不是……”   晏心忙接过话说:“陈泊澹,我得去星光了……”   哪知陈泊澹眉头皱了皱说:“他们录用你了?”   晏心轻哼了声说:“你什么表情什么   意思吗,我就这么没能力,星光就不能要我了?”   陈泊澹轻笑声说:“我是想着你那半调子的英语,一般的公司还不成问题,星光吧……”   晏心甩了他一眼说:“我怎么半调子了,我的英语还是你教出来了,你的意思是说,你也半调子?”   陈泊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才说:“嘴巴是越来越利了。”   晏心撇了撇嘴,一想刚才星光人事部的人说的话,忙说:“我没时间了,不和你胡扯了。”说着四处张望,试图找车。   陈泊澹眸光黯了黯,拉着她往鉴定所方向走。   “陈泊澹你干吗?”   晏心看见一辆出租车,正打算招手,却被拉住往回拖。   “我送你去。”   到了星光国际门口,晏心急匆匆地要下车,陈泊澹看了她一眼说:“你……”   “啊?”   晏心正要下车,听到陈泊澹的声音,转过头,陈泊澹却朝她笑了下,他笑起来向来好看,晏心也笑了下。   他这才说:“生日快乐。”   晏心心头一阵感动,陈泊澹抬起头,看见她眸光璀璨如钻,一时间近乎失神。等他回过神来,晏心早已下了车。   他想了想,拿着手机拨了个号。   “陈少?”   “是我。”   对方语气殷勤,可陈泊澹却声音冷淡,只平静地说:“我记得我说过别让晏心进星光,可是今天星光却叫她去了,这怎么回事。”   对面一阵沉默,好半天才说:“抱歉,这事是CEO亲自定的。”   “齐廷轩?”   “陈少,您知道CEO定的,所以……”   陈泊澹也皱了皱眉,沉吟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陈少出场,明天齐少出场~   555,最近好累,刚考完试,昨天躺在床上就睡着了,醒来今天下午了,囧…… ☆、唯一03   (3)   一进星光,晏心就被人事部部长领去见执行官的特别助理萧路。   据说有钱人特别麻烦,除了助理外还有一个特别助理,主要处理他私人的事。当然大公司里关系盘根错节,有些事总得让可靠的人去办。   萧特助一见晏心则急不可耐的带她去机场,一路上不住嘱咐:“齐少这一回是急着去意大利办事的,你虽然是新人,可有些事自己拎清些。”   晏心自然点头如捣蒜,连连称是。   晏心先前打听过星光的人事,星光国际真正的老板是英国人Greg,姓氏是蒙巴顿-温莎,这个姓氏可见是个真正的贵族,据说还是带着侯爵称谓的。Greg早几年倒还对星光有所管理,兴许是因为年岁渐长,兴许是因为累了,反正近几年星光的大权落到了齐廷轩手里。   这个齐廷轩,家世背景也不凡,曾祖父、祖父皆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军官,他父亲据传如今正是某一区司令,算起来也是个子弟,官二代。   因此星光里面大都也不称他CEO、董事长等等,反倒是称呼一声齐少。   齐廷轩其人格外要强,虽顶着个子弟的名声,却不愿受家里庇荫,也不愿意走家里铺就的路,硬是自己出来闯荡,也算有几分本事,没几年就在星光国际这样的大公司里做到了执行官的位置。   萧路一路喋喋不休的嘱咐,晏心自然亦连连应承:“我懂我懂。”   萧特助在前视镜里看了眼晏心,晏心敛着眉眼,肌肤盈润有光,眼神温和恬淡,虽不算十分美艳动人,倒也自有一份温婉,可他心里仍打不住的疑惑。   他先前亦看过晏心的履历,星光的面试生中,这样履历比比皆是。、   齐少为何亲点她?   萧路跟在齐廷轩身侧也近两年了,对齐廷轩的一些秉性也了解,因此他也只是将这件事放在心里不敢多想。   晏心自然不知萧特助心里所想,只问:“这次是和意大利人谈生意吗?”   “当然。”   这一声答倒叫晏心心底“咯”了一下,她的英语倒是过了专八,十分流利,可这意大利语本就是选修,加上她也没怎么认真学过,若是真正要去翻译却很难。   萧路自然也不晓得晏心心里的那份担忧,只不停的嘱咐:“齐少做事向来较真,你翻译的时候切忌不可马虎,你现在可是实习期……”   晏心一路点头,已经到这份上了,她若说不能翻意大利语,这份工恐怕又泡汤了。   到了机场,晏心第一次正式了见到齐廷轩。   齐廷轩身形颀长,外表隽秀,唯有一双清冷的眸子直直地扫在她脸上,那冰凉的眸光令她想起寂静夜里的月光,那样冷,像一把利刀所折射出的光。   “齐少,这是新来的翻译晏心。”   萧路   这样介绍的着,齐廷轩转过身冷淡地说了声:“差不多了,走吧。”   就这样晏心跟着齐廷轩上了飞往意大利威尼斯的飞机。   去的地方是威尼斯的顶级酒店——San Clemente Palace Fact Shee。   随后晏心被星光分公司的几个人拉去做造型,美容,换衣服。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小时,而后出现在齐廷轩面前的晏心便是一个非常适合去酒宴的女伴。   “齐……齐少,我这样子……”   晏心素来不喜打扮,无故被折腾成了明星样实在不适应,长裙极为紧身,虽显出她玲珑的身材,可也令她寸步难行。   齐廷轩见她面露难色,却只扯了扯嘴角说:“就这样,我们走吧。”   “啊?”   晏心当然知道他是去谈生意的,可并没想到是去酒宴谈生意。虽说学的是外语专业,总是要面对大场面的,可一临场,总是胆怯。   齐廷轩拉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臂弯中,晏心怔了怔,侧头去看齐廷轩,他的侧脸颇为硬朗,不如陈泊澹那般优美。   想起陈泊澹,晏心更是不安了。   “怎么了,既然要做翻译,这些场面总是要见的。”   齐廷轩语气淡然冷漠,晏心却不能相对以待,动了动嘴角,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来才说:“只是第一次有些紧张。”   这时齐廷轩却侧过头看了她一眼,晏心怕他觉得自己胆怯,无法胜任这一份工作,因此坦然地与他目光相交。   他眼底波澜不兴,可见他如她所知的一样,冷静自忖,处变不惊。   酒宴是星光真正的大老板所办,果然是一个金发碧眼欧洲男人,约摸五十来岁,见齐廷轩,倒十分客气,齐廷轩也与他寒暄了几句。   整场酒宴遇见的都是与星光有生意来往的人,其中不乏意大利人,可晏心这个翻译与形同虚设,齐廷轩的意大利语好得惊人。   后来齐廷轩烦了酒宴里的交际,逢人三分笑,总有疲累时刻,找了个空口带着晏心去露台松口气。   此刻星光璀璨,晏心仍旧保持着矜持的模样站着,倒是齐廷轩松了松领子舒了口气。   晏心倒笑了笑,齐廷轩看了她一眼,晏心忙收住笑叹了声:“齐少那么好的意大利语,这是在抢我饭碗呢。”   齐廷轩怔了怔,倒微笑起来。   晏心刚开口的时候倒有些觉得不妥,可她仍然说了,见齐廷轩笑起来,她也跟着笑了起来。   露台上并不明亮,齐廷轩并不能将晏心看得十分清晰,加之喝了些许酒,眼神不济,朦朦胧胧地望着,不自主的眼神里透出几分迷惘来。   晏心看着这样似醉非醉的齐廷轩,怕他一个不留神就倒下去,忙伸手去扶住。   “齐少,你还好吗?”   齐廷轩摆了摆手说:“这   点酒还醉不倒我。”   都说酒醉的人说自己不醉,晏心还真疑心齐廷轩醉了,细细看了看他,眼神迷离,哪里是不醉的样子。   “齐少,不如我们先回房休息。”   “呵。”齐廷轩轻笑一声,侧过头看了看晏心,眼前是她嫣然一笑,顿时明媚鲜研,如一株亭亭玉立的玫瑰。   明灭的灯光底下,似笑非笑的容颜,齐廷轩突然间难以自遏,伸手欲去抱她,却在伸手刹那,神思一顿,眼底流出一丝冷意,“这么快就想上我的床了?”   “呃……”   晏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,脸一红,紧张得不知所措,又发觉自己扔抓着齐廷轩的手臂,慌乱之间立即松开,松开还不止,又连连向后退了几步。   齐廷轩揉了会眉心,这才酒醒了些许,再抬头看晏心,厅内灯光映在她的侧脸上,透出盈润光泽,同时亦令他看得清晰。   晏心怕他误会,忙说:“齐少,我的意思是,你要不要回房休息,对了,我去找萧特助……”   听着晏心这样忙乱地解释,齐廷轩笑了下说:“我开玩笑的。”   晏心瞬间无语,可见齐廷轩那半醉半醒的样子,只好又说:“那你……您还好吗?”   “我没事,进去吧。”   晏心点点头,看着齐廷轩往里走,齐廷轩见她不动,扫了她一眼说:“过来。”   “呃……”   齐廷轩这才有些无奈了,刚才他究竟怎么了?   作者有话要说:JJ好抽……扶额,无存稿状态下日更,为毛米有撒花……勤劳的然然好桑心…… ☆、唯一04   (4)   回到酒宴,晏心下意识的远离齐廷轩,齐廷轩脸上倒仍挂着笑,可眸底沉沉。萧路看了眼晏心又看了眼齐廷轩,暗想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,却也不敢多言。   宴会结束后,萧路扶着齐廷轩去贵族间,一路上,齐廷轩默然无语。   萧路自然知道他是千杯不醉,却又见他似有心事的模样,在电梯时,他终于忍不住多说了句:“齐少究竟怎么了?”   齐廷轩揉了揉眉心,一脸倦怠地叹了声气。   萧路跟着他近两年,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子,而刚刚他和新翻译晏心消失后又出现时的神情,他在心底细细想了想,当时两人都颇为尴尬。   “你说她……”   “什么?”萧路有些疑惑,但很快反应过来,齐廷轩指的是晏心,于是试探性地问,“齐少指的是晏心?”   齐廷轩半合着眼,萧路抬眼看了看他,他的神色突然变了变,随后有些艰难地说:“也许……”   “叮——”一声,电梯门开了,齐廷轩的话没有说出口,只是挺了挺身,向外走去,萧路跟在他后面,对齐廷轩“也许”后的内容很感兴趣,可惜一个助理并不需要知道太多。   萧路送完齐廷轩后去了Ca'' dei Frati餐厅,这是整个SAN CLEMENTE PALACE酒店唯一一个可以看见泻湖的餐厅。   就在这里,萧路遇见了晏心。   酒宴上根本不可能饱食,晏心自然也同萧路一样,饥饿难当。   萧路便走过去坐到晏心面前,晏心这时正在吃一款蓝莓奶酪蛋糕,她吃得很专心,这令萧路想起了齐廷轩。   齐廷轩很少吃甜腻的食物,除了蓝莓奶酪蛋糕。   晏心吃到一半,突然发觉坐在对面的萧路正对着她,有些诧异地望了眼萧路。   “我……脸上有东西?”   萧路忙摇了摇头说:“不是,只是……我也挺喜欢吃蓝莓蛋糕的。”   “是吗?”晏心笑笑,低头看了眼吃剩一半的蛋糕,紫色的蛋糕并非她的最爱,可是不知为何,她今天却特别想吃。   萧路笑着点了下头。   晏心刚想低下头继续食用,却突然抬头问了声:“齐少还好吧?”   “嗯?”   萧路略略有些疑惑,可晏心倒笑了下说:“刚才我看他的情况不太好。”   “哦,他没什么事,回房休息了。”   晏心亦只是低低的应了声,却正坐实了萧路心中所想,晏心对齐廷轩的关心看似寻常,却又不寻常。   “晏小姐……”   “叫我晏心就好了。”   “好。”   萧路略略斟酌了下用词才说:“晏心对齐少有什么……想法?”   “想法?”   晏心下意识的皱了下眉,目光直直地望向萧路,眼底透出几分疑惑。萧路看了看她,不偏不倚   ,目光也直直地对着她。   晏心心底突然“咯”了下,却仍然笑了下说:“他是一个好上司。”   “除此之外呢?”   “除此之外?”晏心面容疑色。   萧路正欲发问的时候,晏心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。晏心略带歉意地朝萧路笑了下说:“抱歉。”说完,拿起手机走到走廊接电话。   电话是陈泊澹打过来的,晏心不解地问:“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?”   那头,陈泊澹用惯常的平淡语气说:“你出国了?”   “嗯,公差。”   “星光这么快录用你了?”   晏心靠在窗口,威尼斯是一个既充满现代气息,又流露古朴风情的城市,夜深沉,整个泻湖笼着一层薄薄的月色淡雾。   “是啊,真好运,据说是因为执行CEO缺一个意大利语翻译,所以……”   陈泊澹轻笑一声说:“你那意大利语……”   “我的意大利语怎么了?”   “半调子吧,怎么给人做翻译?”   晏心倒被他这句话说恼了,陈泊澹倒是什么都好,唯有两点她最不喜欢,一是专注工作多过于关心她,二就是毒舌。   “滚,我的意大利语再差好歹也会说,不像你,什么都不会!”   “我不会,但我也不会在人前出丑。”他平淡的语气令晏心非常想狠狠地咬他一口,可可惜他不在面前。   “陈泊澹!”   “我在。”   晏心突然惊了惊,因为这声音似近似远,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并不真实,可是……   她默默地转过头,看见他穿着极为简单的黑色棉外套,手里握着手机,脸上带着一丝浅笑。   那是她所熟悉的笑,笑得并不深,可脸颊处依旧显出迷人的酒窝。走廊上水晶灯流泄出璀璨的光落进他眼底,晏心突然间觉得全世界的灯光都不及他的眼仁明亮。   “你……”晏心心底感动极了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  恐怕这时候就算全世界在她眼前,她也只看得见他。他千里迢迢的来,为了她而来,还有什么比这更可贵的呢?   她曾经疑惑过他不爱自己,可此时此刻,就算他亲口说不爱她,她也不会相信的。   他依旧笑着,语气依旧平淡地说着:“怎么,不欢迎我?”   晏心定定地望着她,好像他们之间隔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,可是其实不过几步之遥。她总疑心自己在做梦,总对自己所拥有的持害怕态度,梦太美,不真实,她不敢信。   最终,晏心终于向前踏出了第一步,殊不知,一步以后,她可以走得很快很好。   她冲到陈泊澹面前,双手勾住他的脖子,满面笑容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他挑眉一笑说:“公差。”   “骗我的吧。”   “当然……”晏心心头一喜,却听到他说,“当然不是,这里有   个研讨会,所以……”   晏心有些失落,整个人仍靠着他。   “我以为你为了我而来。”   陈泊澹看着她失落的模样,嘴巴撅,仿佛永远是他记忆里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,不免失笑说:“如果我骗你说真是为了你来的,你会不会生气?”   “那你不告诉我不就得了。”   陈泊澹好气又好笑地说:“到时候你知道真相又得生气了。”   “最后知道真相的我,眼泪掉下来!”晏心胡扯了句,松开他,无奈地叹了声说,“算了,你还是不要骗我好了。”   陈泊澹拉了拉她的手说:“怎么样,今天翻译得成功吗?”   “嗯……”晏心犹豫要不要告诉他,其实她今天根本没有翻译过。   陈泊澹看她略带为难的样子,笑了下说:“不会真出丑了吧?”   晏心白了他一眼,几乎咬牙切齿地说:“我翻译的很好!”   陈泊澹自然知道她是在说谎,却也没点破她,只说:“好就好。”   晏心继续白了他一眼,其实她什么水平他怎么不知道,只是和他抬杠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。   在很长时间里,她曾经庆幸,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和她抬杠,愿意包容她的一切。她想,这也许就是因为爱。   “怎么样,有时间跟我出去走一会吗?”   陈泊澹突然这样说,晏心自然是点头的,他的要求她从不拒绝,或者说不愿拒绝。   两个人刚走了两步,晏心突然想起萧路,忙对陈泊澹说:“你等我下,我和公司的人交代声。”   陈泊澹低低地应了声,晏心立即跑进餐厅找萧路。   萧路的意大利面刚上来,他正吃着,突然看见晏心跑了进来说:“萧特助,我出去一下。”   萧路想了想,这时候齐廷轩自然不会找翻译,便点了点头,关照了声:“早点回来,齐少或许会有事。”   晏心点点头说:“我知道的。”说完就跑了出去。   萧路看了眼走廊处,看见一个男人背影,身材修长,可惜没有看清面容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勤劳的然然回归啦~~~陈少和齐少,啦啦啦,高帅富啊高帅富~~~ ☆、唯一05   (05)   夜游威尼斯是晏心一直很想做的事。   寂静河水,皎皎明月,仿佛是梦中情境。得偿夙愿的确很令人欣喜,更何况是与陈泊澹一起。   她从少年时代起喜欢陈泊澹,高三的暑假方才与他交往,到如今整整十年。   十年人事几番新,她想起几年间经过的事,往事历历,在今天这样好的景致下,仿佛一切都不曾存过,唯有身侧的他是真实的。   从在威尼斯特有的贡多拉上,看着岸上独特的风情,晏心兴致极高,倚在陈泊澹身上与他絮絮地说着话,陈泊澹亦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。   “陈泊澹,我们会一直这样吗?”   她向来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,并且不觉得这样叫有疏离感,只觉得这样子更完整。整个陈泊澹都是她的,这有什么不好。   他勾了勾嘴角,捏了捏她的脸颊,眉头故意皱了皱眉头说:“以后的事谁知道呢。”未想,晏心竟然当了真,低低的叹息着。   末了,晏心呢喃了声:“是啊,以后的事谁知道。”   他被这样感性的她惊了惊,转念一想,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。毕竟他们的感情一开始建架在他的一句戏言,她当然不知道,那时发生了什么。   那时项林林把晏心夹在英语书里的情书拿给他,他怔了很久。   她从小学书法,字迹秀雅,风格独特,他很容易便辨认出来。   她在信上说:“那个午后,你和你妈妈突然搬到我家隔壁,那时我正坐在阳台上晒太阳,低头一看就看见了你,你微微抬起头,阳光斜斜地照在你脸上,你朝我笑了一下,我心头突然间动了一下。   后来,爸爸告诉我,我们上一样的学校,你比我高两届,让我叫你陈哥哥。   再后来,我爸爸没有时间送我去上学,你答应我爸爸会准时接送我。你不晓得,那个时候我多快乐。可以和你一起上学,一起放学。   那个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,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。直到某一天,我在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‘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’。   ……”   那天项林林特地约他到学校后面的河前问他:“你是不是喜欢晏心?”   他不假思索地说:“不可能。”   然后,项林林就把夹着信的英语书递给他了,他不解,项林林示意他翻开书,他看到书里那封晏心写给他的信。   等到他看完以后,只知道大脑里一片白,项林林在他耳边似乎说了很多话,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。   遇见晏心的时候,他一直把她当一个小妹妹。可是,正如她在信里写的那样,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”,他迷茫了。   脑海里浮现的竟是他第一次带她,那时他的车技并不好,她又坐不安稳,总爱乱动。于是,双双撞到了树上。   没想到,她从地上爬起来却“咯咯”地笑了起来。   那个时候,他也不知怎么想的,只想把她的笑脸记得深刻一些。   项林林那时候应该就看出什么来了,可她什么都没说,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,看他出神,看他回神时刹那的慌乱,看他失手将书掉落河里。   最后她也只说了一句:“你什么都不要说了,我懂。”   后来项林林去报了雅思考前冲刺班,再后来她就出国了。这期间,晏心忙于高考,什么也没表示,他也什么都不说,等晏心考完试,他终于还是忍不住,装作随意地问了声。   她当时的错愕神情,他永远记得。   他也不说什么,只等她答应。她当然会答应,这些小小的自信他是有的,可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,她并不知道,他问的时候出了一手的汗。   他其实一直只是这样想——陈泊澹的晏心只要在陈泊澹的羽翼下就可以了,这世上再多风霜,他愿意替她挡。   只是,她不知道。但这又有什么关系,他的付出她不需要看见,只需要安静地呆在她身边,仅此而已。   此时此刻,在威尼斯的贡多拉上,前有船夫,可他一点也不避忌,一把将她拉到怀里,笑了笑说:“承诺我是不会说的,省得往后兑现不了,你又怨恨我。”   晏心看了他一眼,转过头去看岸上景致,路过戏院,并未散戏,空荡荡的院门口,只有月华流泻了一地。   “寂寥”,不知为何,晏心心头跃上了这两个词,再侧头看了眼陈泊澹,陈泊澹眼底有一丝她所不懂的意味。   “你说往后?就是说……”   他最喜欢的大约就是她这一点,对任何事都充满希望。   “你自己猜的,我什么都没说。”   晏心无奈地撇了他一些,心中既喜又悲。陈泊澹这人,就是不爱说大白话,可是大白话才能让人听懂啊!   两人在威尼斯的河道上游了一个多小时,陈泊澹就接到了电话,他不得不无奈地说:“真得去参加研讨会了。”   晏心也懂轻重缓急,虽然不愿,但仍然放他走。   临走时,陈泊澹突然侧过身,捧起晏心的脸,头一低就吻了下去。唇与唇之间短暂的相交,隔了几秒后,他才离她的唇,摸摸她的脸说:“我不在的时候,你要照顾好自己。”   她红着脸点了下头。   陈泊澹上岸的时候有些许无奈,可惜他要赶去往法国的班机。这一个多小时真是偷来的时间,没有办法再多一点了。他隐隐有些遗憾,却又没办法。   到了岸上,陈泊澹还是忍不住再次叮嘱了声:“有事的话,告诉我。”   晏心点了点头,笑笑说:“你快走吧。”   陈泊澹无奈地迈动脚步,晏心望着远去的他,不由舒了口气。   船夫用   不大流利的英语问她去哪里,她望着满天繁星报了酒店的名字。   威尼斯的水流声在耳侧响动,她忽然间就觉得累,没有他在身侧的时候,做什么都累,可是,这世上很多事,不是她想不做便可以不做的。   世上总有负累,也总有无奈,永不可逃避。   晏心回到酒店的时候,已经凌晨三点了,疲意上头,一进房间倒头就睡。朦朦胧胧间只觉手机不停震动,接起来就听到萧路的声音:“晏心吗?”   她呢喃了声:“嗯。”心中却只想钻进被窝死死昏睡过去。   “齐少找你,快到Ca'' dei Frati餐厅来。”   “齐少,哪个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晏心一下惊醒了,还有哪个齐少,当然是她的顶头上司齐廷轩了。   萧路沉着声说:“齐少脸色不大好,你快点。”   晏心睡意一下去了七八分,立即从床上跳起,战战兢兢地说了声:“好,好,好,我马上来。”   也来不及多做什么了,晏心冲到洗手间随意地抹了把脸,黑眼圈却不肯放过她,没有办法,只能打上厚厚的粉底,可倦意无论如何也遮不住,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,只好化了个淡妆匆匆出门。   一路上晏心都在想,齐廷轩找她找得那样急是为了什么?   如果是翻译的事,她还真头大。   到了Ca'' dei Frati餐厅,晏心见齐廷轩正在用一块蓝莓蛋糕,一旁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。萧路站在他身侧,见了晏心,用眼神指了指齐廷轩。   晏心思忖了下萧路的意思,再看了眼齐廷轩,果然脸色很不好,也不知是不是有起床气。明明据研究表示,吃甜食会令人欢乐的,可他倒好,吃了大半块蛋糕了,脸色依旧糟糕。   但没有办法,晏心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,放低身段叫了声:“齐少。”   齐廷轩微微抬了抬头,见了晏心,眉头皱了皱。   晏心一吓,果真有起床气?   齐廷轩见晏心脸色变了变,揉了揉眉心,用眼神指了指对座说了声:“坐。”   晏心犹豫了下,见齐廷轩脸色依旧沉着,慌忙去坐。   “我替你叫了早餐。”   说完,他招了招手,果然有服务生送来了早餐,是与一样的蓝莓奶酪蛋糕,以及一杯黑咖啡。   “谢……谢。”晏心实在受宠若惊,齐廷轩这两天来的表现实在令她不知所措。   不过,此时齐廷轩只是点了下头,便又低下头去吃他的早餐。   晏心看了眼齐廷轩,他吃东西的模样很专注,很细致,这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陈泊澹,陈泊澹也是一个细致的人,或许与他的专业有关。   “怎么不吃?”   “呃……”   晏心一咬牙,低下头去吃。   昨晚吃的就是这一款,现在又吃,   晏心只觉得甜腻非常,可碍于齐廷轩,只得一口一口生硬地咽下去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我是勤劳的日更然~哦耶~陈少有爱不,萌不?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神马的,最有爱了! ☆、唯一06   (06)   上午齐廷轩约了一个意大利人,谈的是收购一间珠宝公司的事。其实,星光早年就是从珠宝做起,但不知为何,近几年珠宝业几乎不碰。   大老板倒是有意重拾珠宝业,因此举办酒宴,为星光收购铺陈人脉。   意大利人倒诚意十足,可齐廷轩却意兴阑珊。晏心意大利语并不利索,翻译起来困难重重,寥寥数语,翻译得她头大。   中途在说到方案时,晏心不免皱眉,齐廷轩撇了她一眼,自己接过方案来看。晏心心虚极了,又见齐廷轩从容不迫的模样,心底懊恼极了,自己怎么没有好好学一门外语呢?   一上午,意大利人与齐廷轩谈了许久,可齐廷轩却拧着眉,甚少表示同意。   晏心对齐廷轩的反应感到奇怪,商人为利,星光原本就是做珠宝的,重拾起来做应当不难,何况如今金价年年升,以她一个外行人看来都是有赚头的。   可她转念又一些,以齐廷轩这样位置的人,思忖的自然不同于她这等升斗小民。   这场收购案最终还是没有成功,齐廷轩认为并不合适,任凭意大利人如何说,齐廷轩就是不同意,最终意大利人败兴而归。   几分钟后,齐廷轩就接到了大老板的电话。   齐廷轩倒不解释什么,只说了声:“不合适。”   大老板应当说了许多,齐廷轩只是拧了拧眉,缓缓地说:“我认为目前的情况并不合适开拓,Tim,如何你信任我,就应该放手让我做,我承诺过不会将星光做差。所以,相信我好吗?”   晏心立在齐廷轩身侧,看着齐廷轩冷着脸挂掉电话,看着齐廷轩将桌上的方案扔进碎纸机了。   碎纸机发出“咔嚓、咔嚓”的声音,晏心只觉得多少人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,不免动了动眉头,却见齐廷轩的目光正落在她脸上。   “怎么,你认为我不该这么做?”   晏心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,不过一个小翻译,哪有她置喙的余地。当即只说:“齐少自己有打算便好了。”   齐廷轩望着早碎纸机,里面一片碎纸如白雪。   晏心看见他嘴角露出一丝讥诮,眸光却深邃异常。这样的眼神,令晏心不由自主的想起利刃,那样白晃晃的刀子。   突地,晏心就想起了一句话,“白刀子进红刀子出”,想着的时候,她太阳穴“突突突”地跳了起来,赶紧停住,却见齐廷轩侧过头来看她。   她心底有些许后怕,又见齐廷轩目光紧紧地望着她,竟是那种迷离的眼神,她心底虚极了,惊得向后退了两步,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给撞上了柜子,“咚”一声闷闷的响。她只觉得脑子瞬间空白了,脚步也不稳,侧了下,也不知又撞到了什么了,回过神来就只有生硬硬的疼。   齐廷轩忙走到   她面前问了声:“怎么了?”   晏心摇了摇头,齐廷轩却焦急了起来,转过身拿起电话直接拨了急救电话。晏心只觉他小提大作,边笑边摸后脑说:“其实我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只觉得手里湿漉漉的,着实把她也给吓了一跳。   齐廷轩伸手按住她放在后脑上的手说:“别动。”   他挨得这样近,可她一丝丝想法也没有,只觉疼,一丝丝的抽疼,脑海里翻云覆雨,像是大海啸前的情形。   醒来时,晏心倒不觉得疼了,只是有些疲累,睁开眼却见齐廷轩的脸,他静静地坐在病床前,面色凝重。   这倒把晏心给吓了一跳,慌忙问:“我是不是……”   齐廷轩按住她的肩,示意她躺下,“你很好。”   晏心半点也不信他所说的,他那神情,分明是她有什么的样子,何况以他的身份怎么会在病房里陪他,分明是她伤得很重。   想到这,晏心不免沮丧地说:“你别骗我了,我是不是脑震荡,还是会变弱智?”   齐廷轩失笑,叹了声说:“我不说谎,你真的很好,只不过缝了三针而已。”   “啊?!”   齐廷轩扯了下嘴角,以为她不信,又说:“真的只是缝了三针。”   “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疼?”晏心伸手去摸,果然后脑勺有一块纱布,试着按了按,完全没有疼感。   齐廷轩见她有些相信了,这才说:“麻醉药还没过。”   “哦。”可想了下,晏心又有些不安地说,“我真的没事吗?”   齐廷轩替她拉上被子,低低地说了声:“真的没事。”   晏心这才有些安定了。   齐廷轩见她这模样,也安心了些,那柜子是他早些时候订的,可送来的晚,他又不常在这边,因此就随意地放在那里,未想斜出的尖角竟让晏心撞伤了。   “我下午还有事,晚上过来看你。”   “啊?”晏心真有些受宠若惊,齐廷轩对她说话的语气太过熟稔,她一时难以适应,慌忙说,“不必不必,我这人什么都不好,唯独身体好,这点伤,明天就出院了,齐少不必特地来看我了。”   齐廷轩听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,眸光略略有些黯淡,可旋即又说:“你这是工伤。”   “……”   晏心有些被吓到了,齐廷轩倒也没说什么,只笑了下转身就走。   待齐廷轩走后,晏心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,一室的白,鼻尖是医院里独有的消毒药水味。这里冷寂寂的,侧过头,只能看见窗外的枯枝梧桐以及淡青色的天。   遥遥地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走,偶尔也有声嘶力竭的哭喊声,但离得远,声音弱,听起来就像狗血肥皂剧里的片断,有些假。   齐廷轩的脸在她面前飘过,这张坚毅清隽的脸,看似离她近其实离她很远。   每个人   都有每个人的假面具,她突然很想知道,自己遇见的齐廷轩,是不是戴着假面具的齐廷轩。   不过,这个答案,她也许不会知道。   晏心小睡了一会儿,被后脑尖锐的疼给疼醒了,麻醉过了,疼起来果真要命。她伸手过去摸了摸伤口,刚碰上,就让她倒吸了口冷气。   真是疼。  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?   想了会儿,晏心又觉得腰背也酸了,躺得久了,总有各种不舒服,果真是劳碌命,非得动一动才觉得好。   最终晏心还是从病床上起来了,汲着拖鞋到走廊上走了走。   她住的是VIP病房,整个区都十分安静。   她突然觉得这是一种死寂,这并不是她所喜欢的。   所以,她漫无目的走着,最后不知道到走到了哪一个地方,前面有一群人紧张的冲了过来,她惊谎的闪开,听到有人哭着说:“Ti ……ti prego, aiutarlo……(求你,救他)”   她有一阵的惊恐,死亡离得这样近,突然间却听到:“晏心?”   她一侧头,居然看到了陈泊澹!    ☆、唯一07   (07)   陈泊澹见晏心一身病号,着实惊了下。晏心身体素来特别健康,连感冒都少,几曾见过她脸色苍白的站在他面前。   “发生什么事了,你怎么了?”他神色紧张,语气焦急,拉着她左右打量。   晏心心头一阵窃喜,陈泊澹近来待她倒是格外的好,可晏心总觉得不安,无事殷勤,非奸即盗。   陈泊澹见晏心失神,拧着眉铁青着脸提高音量叫了声:“晏心!”   晏心见他这模样,倒笑了起来,陈泊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:“还笑,你到底怎么了,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?”   晏心按住他胡乱拉扯她的手说:“我哪有什么事,你别瞎紧张,就不小心撞到了保险箱的角,缝了三针。”   陈泊澹将晏心的头掰到自己眼前,纱布包着什么也看不见,听她说是缝了三针,他也不敢去碰,怕她疼。又看了看她的脸色,这时倒觉得也没那么白了,大概是刚才他一路陪着病人奔过来,心情本来就紧张,咋一眼看见晏心,就慌了神。   “那你怎么在医院?”   “你不还在医院?”晏心反驳他。   “我和你不一样,我是来工作的……”   前面一阵慌乱,好不容易把单架送进急症室,和陈泊澹一道来的男人见陈泊澹停住脚步,转身过来。   陈泊澹抬了抬头说了声:“Si tratta di Yan xin.”又对晏心说,“这位是这边鉴证科的罗森尔教授。”   罗森尔教授起先讶了下,倒很快理清关系,笑了笑,用不大纯熟的汉语说:“小陈,女朋友?”   晏心一听“女朋友”这词,脸不由自主地红了,陈泊澹倒极为淡然,点了下头说:“是的。”她侧头一看,他眼角眉梢染着笑意,心里更为舒畅。   原来是陈泊澹同来的同事,研讨会开始的时候还好端端的,没几分钟竟然就倒下了。吓得陈泊澹赶紧送他来医院。   罗森尔教授早年在S大生化系教过,和陈泊澹相熟,便和他一同来了。   晏心倒好奇,这人怎么突然就倒了呢?忙问陈泊澹是谁。   “就是从前你来我们寝室老拦你的于维青。”   要说别人晏心不一定记得,于维青晏心却记忆深刻。   刚上大学的那会儿,每回晏心去男生宿舍找陈泊澹时就会被于维青拦住,于维青这人,活泼得跟只猴子似的,装抢劫的,装宿管员,装老师,反正想法多如繁星,总要把晏心逗得急红了脸。   最早那会儿,晏心皮薄,被他一逗,急得在宿舍门口差点落眼泪。后来熟了倒晓得,于维青这人,也就那一张嘴厉害,爱逗逗人,心肠倒不坏。   考四级那次,晏心都到了试场了,才发现把准考证给忘在宿舍里了。还有十来分钟就开考了,晏心   急得不得了,来回肯定来不及,来得是有可能来得及。就赶紧让陈泊澹去拿,可宿管员不放,亏得于维青那一张嘴,这才让陈泊澹进去拿了考试证。   当场检查出来,于维青是脑血管爆裂,现下出血还不算多,立即做手术还有挽回的余地。罗森尔教授是当地人,在医院有相熟的人,立即打电话四处托人。   隔了没多会儿,于维青就被送进了手术室。   晏心站在手术室门口,看着手术中的灯亮起来,不免一阵感慨:“我记得前一阵子还一起吃过饭呢。”说到这,想着医生刚才说的话,什么“压力太大,血压高也不知道注意”等等,转身拉住陈泊澹的手臂说,“你血压平常也挺高的,做起事来又拼命……”   陈泊澹当然知道她担心自己,就说:“我没事的。”他怕晏心站久了对头上的伤口不好,便要送她回病房。   晏心看了眼病房,只觉得生命真是脆弱,前几天还对着她插科打诨的人,一转眼就躺进了手术室。   陈泊澹将晏心送回病房,嘱咐她别乱跑,晏心躺在病床上撇撇嘴说: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自己会管好自己的。”   陈泊澹不免叹息,脸沉了起来说:“还说自己不是孩子,才不见几个小时就把自己弄得缝针,星光那……”   说到这,陈泊澹突然住了嘴,眼睛死死地盯着晏心,晏心一怔,被陈泊澹那透着冷意的眼神给吓住了,只好怯生生地说:“意外,我又不想的。”   陈泊澹心头烦躁极了,于维青是他大学时最好的朋友,这时候他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,晏心是他女朋友,也在医院里,这叫他怎么不急。想着于维青,陈泊澹只好对晏心说:“你的事我一会再来解决,现在给我好好休息。”   这会儿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却把晏心给吓了吓,她是知道他担心的,眼下这种情况也不应该给他添乱,吐了吐舌头说:“我又没事,你放心吧。”   陈泊澹急着去手术室那边,没有太多时间和晏心说话,又嘱咐了两句就走了。   齐廷轩走到晏心病房时,正巧见到陈泊澹的背影,倒怔了下。晏心正靠在床上,见齐廷轩站在门口没动,忙叫了声:“齐少。”   齐廷轩站在门口朝晏心笑了下,再看了眼前面,陈泊澹的身影就不见了,他有些讶异地走进病房问:“刚才有人来过?”   晏心猜想他应该看到陈泊澹了,也不瞒他,直接回说:“我一个朋友,送朋友来看病,顺道来看看我。”   “哦。”齐廷轩倒也不问其它,只问,“伤口还疼吗?”   本来晏心倒不觉得疼,这时候齐廷轩问起来,顿时觉得疼痛难忍,不免嘴角抽了抽,可又觉得把自己这面露给齐廷轩看,会让他觉得自己吃不得苦。于是,晏心强   忍着疼,笑了下说:“不疼。”   齐廷轩看看她的脸,眉头欲拧未拧,哪里是不疼的样子,明显就是忍着疼,也不揭穿她,又问她:“吃过东西了吗?”   他不提倒还好,一提晏心觉得又饿又疼,尴尬地低了低头。   见晏心那模样,齐廷轩就知道她没吃东西,就说:“想吃点什么,我去买。”   晏心这时头正疼着,只想吃些清淡的东西,想也没想就说:“想喝小米粥,稠一点的。”   齐廷轩失笑,叹了声:“你要求倒挺高的。”   晏心更为尴尬了,可头又疼,想想些什么,可脑子像一个没上油的老机器,一点都不肯动。   “那……那……那我不吃了。”   齐廷轩沉了沉脸色,看看晏心那模样,明明疼极了,偏要忍,明明想喝粥,偏要说不想喝,倒真有些生气了,转念一想,又觉得和晏心这么个小女孩生什么气?   “小米粥是吗?”   “啊?”   齐廷轩这时候倒不恼了,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号给萧路,只说了一句:“去煮一碗小米粥,再去超级市场买一袋小脆瓜,一个小时后送到医院。”   晏心一听,惊讶极了。   齐廷轩挂了电话,看见晏心一双透着惊奇的目光的眼睛紧紧地望着他,笑了下说:“怎么了?”   晏心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神不大对,忙低下头,尴尴尬尬地说了声:“谢谢。”心里还在奇,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小脆瓜。   终于还是没忍住,晏心还是问出口:“齐少,你怎么晓得我喜欢吃小脆瓜?”   齐廷轩却是一脸讶异:“原来你也喜欢啊。”   “那个……不是……”   齐廷轩知道晏心的意思,解释道:“我到现在也还没吃东西,想着不如一起吃点好了。”   晏心这才知道自己表错意了,忙轻轻地应了声,随即不再说话。   萧路倒是很准时,一个小时后就把小米粥和小脆瓜送过来了。   晏心一边喝着小米粥,一边偷偷看了眼齐廷轩。   齐廷轩动作极为优雅,果然家教良好,晏心没法同他比,小口的喝粥完全不过瘾,和喝酒似的,大口吃下去,滚烫的米粒暖着胃才舒服呢。   想了想,晏心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学着齐廷轩的样,果断的大口地喝了起来。不一会儿,一碗就喝完了。晏心却又觉得不饱,为难地在想要不要喝第二碗。   齐廷轩这才喝了小半碗,侧头看了眼晏心,见她正为难,目光撇眼空碗,不免笑了起来对萧路说:“再给她盛一碗。”   萧路点点头,走过去接晏心的碗,晏心格外不好意思,低低地说:“我其实已经……”   齐廷轩轻笑了声说:“看你的样子也不像饱了,想喝就喝,不然外面要是传出星光国际的员工吃不饱的传闻就有意思了。”   晏心怔了怔,被齐廷轩难得的幽默给激得笑了起来,萧路也怔了怔,差点打翻手里的碗。   齐廷轩这时也恢复到平常的脸,低下头继续喝他的小米粥。   由于晏心只需要留院观察一天,因此喝完粥,齐廷轩就对晏心:“今晚自己小心些,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回公司。”   晏心忙点头。   萧路跟着齐廷轩一起出了医院,天色已黑,四下唯有沙沙树声。   齐廷轩不紧不慢地走着,萧路却走得极慢,齐廷轩不免停下脚步,萧路一时走神竟撞到了齐廷轩,忙尴尬地说了声:“抱歉,齐少。”   齐廷轩平静地说:“在想什么?”   萧路犹豫极了,齐廷轩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,笑了笑说:“你是不是在想,为什么我对晏心很特别?”   萧路眸光一黯,齐廷轩的眼光一向好,识人精准,处事果断,他想什么,齐廷轩又怎么会不知道呢?   既然齐廷轩清楚,萧路也不隐瞒了,只说:“为什么呢?她并没有什么特别。”   齐廷轩侧过身,夜色勾勒出规整的医院楼房,他望着其中一间,眸光深邃——   “也许就是因为她没什么特别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勤劳的然然回来了~ ☆、唯一08   (08)   晏心喝了两碗小米粥,撑极了,打了个饱嗝后倒又困了起来。躺在床上眯了小半会儿,看着雪白的天花板,她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了。   口腔里带着米粒的甜味和脆瓜的清咸味,竟有一种熟稔的感觉。   小时候,她妈妈每天早上煮粥给她和姐姐季咏瑜喝,后来季咏瑜去了S大,她又忙着蹭陈泊澹的车,就再也没有喝过了。   她还记得最初的时候,自己非常讨厌喝粥,总想着吃外面那些口味繁杂的早餐,于是和季咏瑜一起偷偷把粥倒掉,被妈妈发现,两个人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。晚上两个人又相互擦药,擦完药以后,晏心常常怨恨地说:“以后再也不喝老妈煮的粥了!”   季咏瑜总是狠狠地拍一下她受伤的屁股,疼得她哀哀地叫了起来,季咏瑜一边捂着自己的伤处,一边笑她:“别说大话了,我看明天你不喝,不喝屁股就别想要了。”   于是,第二天她们还是继续被逼着喝粥。   怀念真是一件伤感的事情,可越伤感却越容易怀念,越怀念就越伤感。这大抵一种恋旧的情节,一种坏的情怀。   不幸的是,晏心有这种坏情怀。因此醒来的时候,心底空虚,无限感慨。   窗外夜色浓郁,看了眼时间,不过凌晨一点,她不过睡了三个小时多一些。   醒来后便不大容易睡着,晏心睁着眼,睡意全无,想了想,还是从病床上爬起来。   也不知道于维青怎么样了。   陈泊澹重情义,只怕非得等到于维青确定无事后才离开,他原本工作就拼命。那份工,时间上又不稳定,常常要半夜加班,日夜颠倒,晏心越想越担心,索性披了件外套去手术室看看。   走廊上一片寂静,穿堂风过,冻得晏心瑟瑟发抖,她到手术室的时候,手脚都已经冰凉了。   陈泊澹靠在手术室旁的墙壁上,双目闭着,脸上倦意无限。罗森尔教授走廊的塑料椅子上,半翕着眼,见了晏心刚要说话,晏心忙作了个噤声的动作,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陈泊澹身侧。   侧着脸的陈泊澹,眉头紧皱着,眼睫长长的翘起,走廊灯的光晕落在脸上,好似蒙了一层雾,又似是水珠,一点点地扑在上面,竟将他原本有些阴沉的气质变得温和了起来。   陈泊澹原先就是眯着眼,这时候自然是睡不着的,听见响动,眼珠动了动,抬了抬眼皮,见是晏心,皱了下眉,虚虚地扯扯嘴角低声说:“你不好好休息,怎么过来了?”   “我……来看看于维青的手术做得怎么了。”   “嗯。”陈泊澹抬眼看了下手术室的大门,上面鲜红如血的“手术中”三个字依旧亮着。于维青动的手术是开颅的,最是精细,没几个小时出不来。   晏心被风吹得直哆嗦,   陈泊澹伸手摸了摸她的手,冰冷透骨,低叹了声,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后说:“这手术大概还要几个小时,你有伤,先去休息。”   他声音倒是低,可语气极为严厉,甚至有些命令的口吻在。晏心撇了他一眼,原想回嘴,可又想,这时候不该给他添乱,眸光黯了黯,压低了声说:“我一个人睡,怕。”   陈泊澹垂眸看她,她低着头,唇紧抿着,灯光斜斜地打在她白皙的脸上,倒使她显出一股子娴静气。她原本是那么聒噪的人,和只脱兔似的,起先陈泊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担心被她烦死,可这会儿这样静地站在他面前,他心口突然间顿了顿。   他侧着头望着晏心,起先或许不过零星好感,可是情感一事从不可预料。   她那么低软顺从地对他说话,他也好脾气地说:“我送你过去,陪你会儿,好吗?”   “嗯?”晏心很讶异,从前陈泊澹忙起来,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,甚至连电话都没有。可这几天,他的行为太反常了。   陈泊澹倒没注意她眼里的讶异,和罗森尔教授打了声招呼,半拥着晏心往病房走。   晏心思忖了会儿,终究还是问出了口:“陈泊澹,你最近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?”   陈泊澹先是一讶,随即无奈地扫了她一眼说:“那你是希望我对你不管不顾?”   晏心撇了撇嘴,嘀咕了声:“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”   到底被他听到了,感概地说:“前一阵子我忙,你说我对你没心,现在我有时间陪你了,你又说我非奸即盗,你还真麻烦。”   晏心“哼”了声说:“时间是挤出来的,从前是你明显不肯为我挤。”   陈泊澹知道她一口歪理,也不搭理她,只淡淡地说了声:“价值问题而已。”   晏心瞬间失语。   陈泊澹在病房里陪了晏心好一会儿,晏心半点也不困,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泊澹说话。可陈泊澹说话向来噎人,到后来晏心只能气鼓鼓地蒙着被子详装睡了。   陈泊澹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走。   陈泊澹一走,晏心又从床上爬了起来,这么一折腾,天都快亮了,窗外破晓前的暗,沉沉的,竟有如暴风雨前的景色。   好不容易撑到六点多就接到萧路的电话,问她感觉怎么样,又说七点钟来接她。   晏心只是撞伤了头皮的一块,没有伤得里面,也没有其它不良反应。萧路替晏心办妥了出院手续,正要走,晏心突然说:“我还有事,能迟一小会儿吗?”   萧路摇摇头:“恐怕不行,我们得赶机场去。”   晏心猜想是齐廷轩有事,齐廷轩这么个位子忙是正常的,所以晏心也没办法,心里还是挺担心于维青的,便坐在车里给陈泊澹打了个电话。   陈泊澹说:“还在   昏迷中,看24小时的情况。”   晏心叹了声,又问:“你什么时候回去?”   “看他情况吧,对了,你这时候……”   晏心忙招认:“我出院了。”   “回星光?”   “嗯。”   晏心应完声,电话里却是一片寂静,好半天陈泊澹才说:“晏心,不如你……”他话还没说完,晏心只听到一片动乱声响,焦急的脚步声夹杂着怪异的异国语音,嘈杂非常。   “陈……”晏心话刚出口,撇了一眼身侧开着车的萧路,突然就停住了,被手握得发烫的手机紧紧的贴着耳郭,电话里的声音渐渐平息。   “抱歉。”陈泊澹匆匆地说了声就挂断了电话。   晏心将手机从耳边拿下,淡定地收进包中。   萧路看了她一眼,她也朝萧路笑了下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为毛每天掉一个收啊啊啊啊啊啊啊,勤劳的日更然好桑心!!!!!! ☆、唯一09     (09)   回国后齐廷轩竟放了晏心一周的假,晏心有些受宠若惊。   古霏说她忧思,这不是星光的福利吗,正当福利有什么好受宠若惊的。她细想了下,倒坦然接受了。   齐廷轩待她的不一样,她也是看得出来的,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什么企图她也是清楚的,可她又不愿意放弃这份工作。   古霏说,她这是找虐受。明明有尚嘉,有严氏等等公司要她,可她却非要挤破头进星光。《金枝欲孽》里说得好,“争上枝头,凤凰泣血”。古霏一脸“奸”笑地对她说:“我就等着你‘凤凰泣血’。”   晏心当时只是笑了笑,心底很压抑。   “泣血”,这两个字,真是很触目惊心的。可人生在世,总会有“泣血”的时光,哪里都是无忧无虑的童年。   周末的时候,学校把就业金到进了晏心的卡里,一看,三千。她原本卡里还有两千多一点,这样合起来就有五千了,这个月父亲的医疗费倒足够了。   第二天晏心就去医院把这个月的钱付了,她怕管不住自己,万一花掉了,又不知该怎么办了。   付完钱,晏心去看父亲。   她父亲季仲柏是三年前突发脑溢血的,当时是“小脑出血”,好在救回来了。可救回来了又怎么样呢,就这样不死不活地瘫在那里。   晏心自然是舍不得父亲死的,她妈妈却说不管他,婚都离了还管什么。   可真正要做到不管不顾却是有难度的,每个月生活费里总是多出那么几百块,她不问也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。可几百块远是不够的,晏心只能多打一份工。   好在现在进了星光,星光的薪水倒真是高,实习期都有好几千,负担一份医疗费应当可以。   晏心到的时候,护工正在给父亲擦身。父亲半眯着眼,头歪在哪里,看见晏心倒嘻嘻笑了起来嘴角口水流了出来,护工冷着脸给父亲擦。   医生说他是颅内血管畸形影响了头脑,现在的智力还不到十岁。   “小心心,小心心。”   父亲看见她,总是兴高采烈的。   其实她刚来S市的时候,父亲很讨厌她,继母看见她也常说她是拖油瓶,父亲也说是,给她零花钱都没有好脾气。   晏心原先是怨恨的,可眼下他这种情形,又有什么好怨恨的呢。   护工沉着脸,擦得用力,父亲连连喊了起来:“疼疼疼。”   护工看了晏心一眼,倒尴尬地笑了下说:“不好意思啊……”   晏心明白护工心里的无奈,每天都要照顾不能自理的病人,心里自然有气,她要是摆脸色给护工看,父亲在这里倒要受苦的。所以她只是走过去接过毛巾说:“今天我来吧。”   护工当然求之不得,立即把毛巾交给她。   换了人擦,父亲开心极了   ,笑嘻嘻地说:“还是小心心最好了。”   她朝父亲笑了下,拿毛巾把他嘴角的口水抹掉,又重新给他擦了一遍身。护工擦起来,总是不能够尽心尽力,可她也没办法每天来。原先不忙的时候,一周倒能来一次,大四这年,半个月也挤不出一点时间来。   算起来,这个月她都有二十来天没来了,也无怪乎父亲这么高兴了。   替父亲擦完身,换好衣服,父亲就闹着要出去。   晏心看了眼外面,天色阴沉,指不定就下起雨来。她只好柔声安抚父亲,可父亲那不到十岁的脑子里统统都是出去玩,晏心心里烦躁,提了音量说:“不行,你再不听话,就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。”   父亲撅起嘴,愤愤不平地说:“要是小咏瑜在就不会这样子了。”   晏心叹了口气,降低了音量说:“先不出去好不好,下次我再来带你出去?”   父亲就是摇头,嘀咕着:“那一次,我让你和小咏瑜不要出去,可是你们还是出去了,回来还弄了一身伤,还不让我出去,还不让我出去,为什么你们可以出去,我不可以出去,为什么啊……”   晏心失语,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,父亲智商是降了,可记忆力却没有衰退。   那次她和季咏瑜偷偷出去,其实她约了陈泊澹。姐姐是被她骗出去的。那时她想,要是拉个垫背的会有多好啊,季咏瑜当然知道她的小心思,一个人去逛街。她就和陈泊澹去郊区玩。   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,面容清秀的少年骑着自行车载着她从市区一直到郊区,她靠着他的背,彼时心里就在想,她一生一世都要和他在一起。   那时还不知道一生一世有多么难,因为回到市中心才知道季咏瑜被抓进警局了!   晏心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,陈泊澹也黑了脸。   她心里一点都不好受,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时候,只觉得天甭地裂。从前季咏瑜总对她说,只要姐姐在,天塌了姐姐就帮你顶着。可是姐姐进了警局,她却连事情也没弄清楚。   最后没办法,陈泊澹只好去请他爸爸帮忙。他家也和她家一样,父母离异的,所以陈泊澹一点也不想找他爸帮忙。晏心也觉得不好意思,幸好季咏瑜在那时候突然就被放出来了。   晏心看到季咏瑜身上大片的血迹,吓得眼泪一把一把的。季咏瑜倒笑起来说:“傻子,哭什么,又不是我的血。姐姐多厉害,那些人拿刀劈过来的时候,我一闪,他们都劈到自己人了。”   其实事情哪里有那么轻松呢,季咏瑜真是倒霉,明明只是在奶茶店歇脚,可奶茶店的老板欠了高利贷。   晏心一直觉得对不起季咏瑜,可季咏瑜却说:“哪里对不起了,这明显是合该我倒霉的时候。人生在世,总要受次伤的,没   死就是福气。”   她当然知道季咏瑜是在安慰她的,可还是咧嘴笑了起来。   不过这都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吧。   那时陈泊澹家已经从平安镇搬到S市,那时季仲柏已经是暴发户,已经和晏心的妈妈离了婚,那时她考上了S中,季咏瑜考上了S大。所以她就和季咏瑜一起住到了季仲柏家里,可是却要面对继母的冷眼……   季仲柏孩童心性,没一会儿就困了。晏心安顿他睡下,自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,天色阴沉沉的,云层里大概是有雨的,偏偏不肯落下来,就这样死撑着。   晏心也觉得自己撑着很累,可是,至少他还活着,能活着比什么都强。   她看着父亲此时安详的睡颜,心里那微小怨恨气转眼就没有了,到底是自己的父亲,生她养她,有什么好怨恨的。让他好好活着,不就是她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吗?   她在病房里坐了好几个小时,父亲睡得香,她也不敢吵他,就静静地退了出去。   刚走出医院,开了手机,手机就响了。   是陈泊澹,问她有没有空。   她看了看时间说:“有啊。”转念想了想,他不是在意大利吗?忙问,“你在哪里?”   “我回国了。”他声音低哑,似在隐忍些什么。   “怎么了?”她急了起来。   “见面再说,老地方见。”他匆匆地说了声,就把电话挂掉,晏心来不及肯定与否定,可心里却清楚,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啦啦啦,陈少要表白啦,你们相信咩?????   陈少:X,谁说我要表白了,我像表白的人吗?我明显是直接XXOO的人!   某然:……陈陈少,你你太剽悍了……== ☆、唯一10   (10)   晏心喜欢海,湛蓝湛蓝的天倒映下来,一望无垠,舒爽的海风迎面,把鬓角的丝丝缕缕都吹拂起来,那时,心底平静。   她曾对陈泊澹说:“虽然面朝大海不一定春暖花开,可是我觉得很安宁。”   陈泊澹捏着她的脸说:“如果你喜欢,我们可以考虑买海边的房子。”   其实她也曾有过那样的打算,不需要太奢华的房子,只要一所靠近海的小公寓就可以了,但要装上宽阔的大窗户,海风可以轻而易举的穿梭进来,窗檐上挂着贝壳风铃,风一吹,轻轻作响,仿佛是大海的絮语,又仿佛远方离人的归来声。   所以,每次和陈泊澹约会,她都选在海港边上,久而久之那里成了他们的老地方。   其实她很喜欢他称呼那里叫“老地方”。仅仅三个字,透着熟稔,透着亲近,也透着浅浅爱意。   陈泊澹远远地就从车窗里看见晏心了,海风不大,吹起她几缕发丝,轻轻浅浅地掠过她凝脂样的肌肤,她看上去那样的沉静,像祖父养在书房里的一株兰花。   他下了车,直直地冲过,一把就将她拉过怀里,不管她是不是惊讶,只是紧紧地抱着。她身上有浅浅的馨香,以及体温,这一切都那么真实。   她轻轻地挣了挣,没挣开,他并不那么依赖她。有那么些时候,他们各自为政,整月连面也不曾见,她打电话给他,絮絮地说些家常,他也只会应几声,也不提其它。很长时间里,她都快忘记他是她的男友,只是她一直暗恋的少年而已。   他突然间对她那么好,甚至突然间冲过来抱住她,她心底不停的疑惑着,然后开始惶恐、害怕、不安。   从很小的时候起,她就知道情是最不牢靠的东西,尤其是爱情。犹如她的父母,在旁人眼里和谐美满,可是内里却是一团败絮。外表看上去那样美,可却像琉璃一样,终究要碎。   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她小声的问,声音温柔似水。   他低下头,看着她小鹿斑比一样晶亮的眼睛,瞳仁里倒映出他的模样,那样真实。其实他也有些许恍惚。   晏心听到他平静地说:“于维青今天出殡。”   “啊——”   一刹那,晏心只觉得脑里“嗡嗡”作响。   那么一个大活人,突然间就躺倒了,突然间就过世了,突然间就出殡了。   她还记得从前去陈泊澹的寝室找陈泊澹,于维青拦着,每次都被他气得直跺脚。晏心还总和陈泊澹说:“怎么和你混的都那么毒舌。”   陈泊澹也不护着她,老说她:“就你三天两头来,他不拦你拦谁?”   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的,于维青这人除了嘴坏一点,心眼不错,把晏心当小妹妹看。他也想着把晏心那一点赖人的脾气给治一治,就由着去   了。   晏心其实除了气于维青老拦她以外,真对于维青没什么意见。平常如果真有事,找于维青帮个忙比叫陈泊澹容易多了,她若真有事找陈泊澹,于维青也总会想方设法帮着她找。   可他怎么突然就去了呢?   他看着她突然间不说话,眼眶红红地,眼底一点点湿起来。他想起刚刚在殡仪馆,看到于维青的女朋友桑夏,就坐在前面的位子上陪着于妈妈,看着眼前黑白照上的于维青,也是这个模样,一言不发,眼底慢慢湿起来。   他们还那么年轻,可就这样子天人永隔,死这一道天堑,是那样难以逾越。  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,肌肤还是一样的细腻温润,触手微暖,尤胜上好的玉石。   她抬起头,感受到他手上的凉意,唇微微动了动,却不晓得该说什么安慰的话,只是觉得很难过。生命那样脆弱,像天边的暮云,转眼间就被夜幕所遮蔽。   他心底叹了一声,像是决定了什么似地,张开嘴淡淡地说:“过两天我爷爷大寿,你和我一起去。”语气依旧平静。   海边有海风轻轻地吹着,远处有浪,却不是大浪,没有那汹涌的气势。   这意味着,他要将她带入他的世界,从此以后,他的生命中都会烙上她的印子。   她怔了下才说:“好。”   心底既喜又悲。   欢喜有时,悲伤有时。   爱他那么久,突然间被他肯定,突然间要被他拉入他的世界。总有一些错愕,而更多的却是不安。他的世界里会有什么,是波涛更多,还是一世安稳。这一切未曾可知。   晏心给星光打电话请假,倒没受什么阻难。   萧路后来打过一次电话给她,只让她好好休息。她想大概是自己头上缝针的缘故,所以请假也没受什么阻。   这一次,陈泊澹的动作特别快,想来祖父大寿是件大事。晏心对陈家不甚了解,从前他和他妈妈搬到他家隔壁,她也只听爸爸说:“那家家世原先应该挺好的,看那家孩子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了。”   她后来细细看过陈泊澹吃饭的样子,真是好教养,动作优雅得跟欧洲宫庭电影里的贵族一样。她还曾笑过他,说他吃东西怎么都这个样子,跟个女人似的。   陈泊澹倒只瞪了她一眼说:“谁和你似的,吃饭跟个女土匪样,好像没吃饱。”   真够讨厌的,说她像个女土匪。她不过是吃饭大口了点,至于说她像土匪吗?   所以,晏心也不常问陈泊澹的事,省得被他刺激到。   上了飞机晏心才知道是去北京,路上还笑着说:“你爷爷该不是什么高干级别的人吧?”   他随口“嗯”了声,真把晏心给吓了一跳。   “我爷爷叫齐业平。”   晏心刚才还在笑,刹那间笑就凝固了,她保持着这个表情   问:“你说你爷爷叫什么?”   他直直地望着她,再一次说:“我爷爷叫齐业平。”   她顿时间就没了笑的力气,他静静地望着她,丝毫不惊奇。   她侧过头,看着窗外的云层。   那么高,真没什么好看的,要么是白白的一片片云层,丝毫没有在地面上抬头看时的美好,望下去,人如缕蚁,高楼微缩,都那么小。   他没有刻意去看她,只是低声说: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可是晏心,你真的要为了那么无关紧要的事,放弃我吗?”   她把头靠在飞机的窗口上,和汽车火车的窗感觉完全不一样,可都是凉的。心口被什么压住了,想要发泄却完全发泄不出来。   无关紧要。   她默默地在心底念了念这四个字,仅仅四个字和他摆在一起,她却无法分清谁轻谁重。   “你知道什么了?”   他深吸了一口气,突然伸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,“晏心,你理智一点好吗?”   她木然地望着他,不知道怎么开口,却终于还是说:“陈泊澹,你怎么知道我不理智呢?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考虑了很久的。”   “晏心!”   她知道他知道,可她不在乎。   “陈泊澹,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在乎什么是不是?我一直以为你想把我带入你的世界,可是,我没想到,你只是想把我踢出你的世界。”   她说得很冷静,没有咄咄逼人的语气,没有激动不安的意味,只是淡淡地诉说自己心里的想法。   可她越平静,他却越不安,嘴角微动,眉峰轻扬,那是他生气征兆。   “原来你是这样想的!”   “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?”她反问他。   他干笑了一声说:“好,我就是这个意思!”   到了北京以后,晏心立即去订了一张回S市的机票。可当天票,最快的也要三个小时后,晏心只能在候机室里等。   阳光顶盛的午后,连候机室里也是一片璀璨流金。   她却无心留连。   其实她很喜欢北京这个城市,有八大胡同,有四合院子,还有长城,□,环形路,西单商业街等等,当然她最喜欢的就是北京烤鸭,包着薄面皮的烤鸭,肥而不腻,还带着果木香。   可是,她不能留下来。   三个小时后,她真真坐在飞机上看着大气云层,突然间眼底就满是泪水了。   那个男人是她从少年时代起就暗恋的人,要她放弃,似乎是刺了她一刀,血一直汨汨地流着,疼也一直疼着,可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好起来。   这一场爱情里,她输得一败涂地。   可是,她又该庆幸,她输得那么早,所以,没有输光全部,她还有赌注,还可以坚持下去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开虐~~~   唔,其实,其实我是写小甜文的,你们要相信我,我是亲妈然! ☆、唯一11   (11)   晏心回到寝室把头埋到枕头里,一开始也没怎么哭,只是觉得心里憋得慌,像是一整块石头压着心口,重钝的疼直把她压得说不出话里。   这个时间,古霏还在图书馆里温书,寝室里静悄悄的,她又没开头,一抬头,只见一片从对面男寝室楼里投射过来的灯光,明明灭灭,照亮几尺地方,如同电影院里的情形。   她仿佛看见少年时喜欢他的自己,那时蔚蓝的天空下,他和她还那么年轻稚嫩,她可以为了看他两千米长跑,刚考完机算计就从机房跑出去,那样远的距离,怕来不及不敢休息,中途摔了一跤也不肯停,忍着痛跑过去,只为看他夺冠的一瞬。   他也曾早早的起床,在她家门口等她。小小的自行车,穿过江南烟雨,陪她一起度过美好的青春时光。   那些回忆,如同电影一样,一帧一帧的在眼前闪过。   她记得那年海滨的夏令营,他们在海滩上办篝火晚会,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尤克里里,那种类似吉它的乐器,又叫四弦琴,声音如同吉它一样,音色清亮,在他的手指底下变得格外美好。从前晏以为,只有弹钢琴的男子才最吸引人,修长手指跳跃在黑白键盘之上。可是这一天,他改变了晏心的认识。   好些同学都起身跳舞,晏心也被拉了起来,她很小的时候学过一些民族舞,但舞蹈这东西,不练习便容易忘记。她被好友拉着,跳了一些类似拉丁的舞,却奇迹般地与他的乐曲相合。看上去就像是他在为她演奏一般。   晏心侧过头去看他,他正朝她微笑,月光下,他浅浅一笑,脸颊两侧的酒窝若隐若现,晏心脑海里立即想到了四个字——“丰神俊朗”。她想,自己是魔疯了吧,这一定是月光照耀的关系,月光那么柔和,所以才显得他那样俊朗。   可是,一切都不再了。   再也没有一个背着海弹着尤克里里的男子陪在她身侧,再也不会有了。   她想着“再也不会有”这五个字,突然间,悲从中来不可遏止地号陶大哭了起来。   古霏回来时,正看见她抱着枕头像个孩子一样大哭,古霏被她吓得不轻,忙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。她却什么都不想说,只晓得哭。   晏心脾气倔,从来都不肯哭。古霏还记得大一那时候,她爸爸病危,自己陪她去医院,她异常平静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,虽然心里害怕的要命,连眼眶也是红的,可她终究没有哭出来。   古霏怕她哭伤了身,没有办法,爬上她的床,把她的枕头从怀   里抽出来,晏心硬是不给,两个人扭打起来,“咣当咣当”两个人都撞到了床柱上,可还是不肯停。   到最后,都累了,晏心才没有办法似的低低地说了声:“我失恋了。”   古霏拍了她的肩一下说:“不就是个男人吗,至于吗?”   她突然间笑了起来,至于吗?可是,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。这是她从十三岁就开始喜欢的男人,从来没有停止过,可是现世那么残酷,像一个狠狠的耳光打在她脸上,还在嘲笑她不知好歹。   半明半暗的寝室里,一下子只余下晏心的抽泣声,断断续续,好不凄凉。   古霏怔怔地看着晏心,她并不知道陈泊澹在她心里的重要性。   将近十年的时光,或好或坏都会化成戳记,死死地烙在了她的心上。记忆会帮她不断的美化她的那个他,最终,他会成为她生命中的最美好。从此割不得,舍不得,忘不得。可每一次想起来,都会觉得疼。   古霏并不懂如何安慰晏心,可晏心却自己苦笑地说:“既然放弃了,何必再留恋?”古霏只能应和,晏心抱了抱她,说了声谢谢。   古霏叹了声说:“从前他都不常理你,算了,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”   有那么长的时间,他们一个月最多通两次电话,总是她打过去,而他忙着做课题,做实验,她总是想体谅他,不敢吵不敢闹,总是怀疑他对她的爱。其实,他不爱她吧。她这样想着,突然既悲又释然。   这是一场她一直执著着的感情,她勉强来的。也许真是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”,她这样想着,迷迷糊糊地睡下去,中间隐约听到电话声,也不想接,直接按了挂号健。早上起来,对着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,哭笑不得。   古霏为考研向来起得早,昨天半夜接到陈泊澹的电话,也不知该说什么。从前陈泊澹和晏心不温不火的时候,她对陈泊澹是颇有微词的,可她们分手以后,陈泊澹打来电话时她就想狠狠地骂他一顿。   那时晏心刚睡着,她怕吵醒晏心,就到走廊上去,对着手机劈头盖脸的狠骂了一顿。手机里一阵沉默,她“哼”了声,以为他理亏,连话都不敢说,得意洋洋地正要挂时却听见陈泊澹说:“她还好吗?”   古霏一怔,又狠狠地骂过去:“这个时候才知道问她好不好,早哪里去了?”   陈泊澹只是平静地说:“我只想知道她好不好。”   古霏其实很想琼瑶腔一把,可对着这样的人和事她根本没有心情玩笑,自古劝和不劝分。她沉沉地叹了声说:“你自己来看她不就   知道了。”   手机里又是一阵沉默,她又想挂时才听到他说:“我在你们楼下。”   古霏并不相信,冷哼了声说:“她哭了一场,睡了,你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。”说完就把挂了电话,可心里还是好奇,走到阳台上往下看。   昏黄的灯光下赫然停着一辆别克君威。   别的车古霏可能不一定认识,可陈泊澹的车子她肯定认得。   从前晏心和她说陈泊澹的车的时说:“看陈泊澹是多穷的一个人,连大奔都买不起。”   古霏先是嘲笑她:“看吧,你看你多没眼光。”然后又劝她,“有得坐就不错了,你还真当自己是小言女主,有迈巴赫坐。我告诉你,迈巴赫都快停产了。”   古霏走出寝室的时候,倒愣了下,陈泊澹的车子居然还停在路旁。她朝车子看了看,终究还是走了过去。   陈泊澹靠合着眼靠在车里,侧颜显出冷峻的气质,可依旧清俊非常。   古霏想了想,还是敲了下车窗。陈泊澹倒是立即就醒了过来,朝车窗外看了下,他曾带晏心和她的几个室友吃过一两次饭,马上认出古霏是晏心的室友,忙摇下车窗。   古霏本不想多和他说什么,可想想晏心昨晚的反应,还是开口对他说:“她很难过。”她突然间看到这个男子原本清冷的目光变得温和,不由想,也许他们之间真的存在过爱情。   “能帮我约她出来吗?”他打了整夜晏心的电话,却被告知对方已关机。   古霏沉默了许久后才说:“我试试。”   陈泊澹说:“谢谢。”   “不,我只是帮晏心。”   陈泊澹扯了下嘴角说:“但还是谢谢你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其实菇凉们都木有注意的是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陈少他爷爷姓啥啊!   下一章齐少应能出场,估计就是个小高潮了~ ☆、唯一12   (12)   晏心是周一的时候被萧路叫去星光上班,算正职工资,但活却不多。   萧路找了资料部翻译组组长胡晓晓来带晏心,说是组长,其实翻译组就胡晓晓一个。胡晓晓不到三十,挺着个大肚子,星光这时候招翻译也是因为胡晓晓即将请产假。   她和晏心其实是校友,研一的时候还曾经做过晏心班英语课的助教。两个人刚聊了几句,胡晓晓就大呼是故人。   既然是故人,胡晓晓便直接告诉晏心:“星光这里,其它部门都管得挺严的,请半小时也要扣一天钱,可翻译组的话,活不多,如果老板没什么事,你迟到早退都没关系,但有事就要随叫随到。”   翻译组之所以时间弹性,很大程度在于工作的时候是高强度的。   听译是翻译当中最难的,要是陪老板见外宾,一般的对话还好一些,若是遇到谈合作,精神紧绷,大脑高强度转,比熬夜还伤身体。   胡晓晓就最不喜欢被带出去,“老纪在的时候就特别辛苦,齐少就好多了。”   “老纪是谁?”   胡晓晓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,晏心是新人,并不清楚星光曾经的内部斗争。不过这些八卦在公司底层早就传开了,胡晓晓也没什么好瞒着晏心的,她私下里挺喜欢侃八卦的,晏心就听着,反正整个资料部就她和胡晓晓两个,活又不多,整日里除了侃八卦还是侃八卦。   这个老纪可不是“铁三角”里面的老纪,是星光的前执行官。那时候星光还在做珠宝行业,老纪手里有一班子珠宝界能手,齐廷轩是从基层爬上来的经理,两个人斗得也算厉害,可惜老纪棋差一招被齐廷轩踢出了董事局。   胡晓晓倒还是很欣赏齐廷轩的,齐廷轩处事干脆利落,不像前执行官老纪似的,拖泥带水,照胡晓晓的话说:“老纪迂腐过了头,齐少是新生代精英。”   齐廷轩精不精英晏心不知道,只知道齐廷轩出差了一周,她再见到齐廷轩的时候,是一周后在公司大堂里。   一个公司里,抬头不见低头见,就算那一天没遇到,以后也总会遇到的。可一想起上次意大利之行,晏心心里总有那么丝不如意。   齐廷轩那次的行为多么反常,与她和胡晓晓处听来的形象大相径庭。   大堂灯光璀璨,地面光可鉴人,一片流光之间,她远远地就瞧见了齐廷轩,他是一幅衣冠楚楚模样,人前面带微笑,眉梢眼角透出倨傲来。   晏心也就这样看着,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时候会看见陈泊澹。   陈泊澹就跟在齐廷轩后面,同齐廷轩一样,嘴角都若有若无带着几分笑意,又或者是因为大堂的灯光太过明亮,以至于晏心有他们在笑的错觉。   两个人身量相当,面容有那么几分想似。都是芝兰玉树似   的人物,齐齐地立在那里,华光溢彩底下,映得两人益发的出彩。   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,明明一个姓齐,一个姓陈,怎么就可能是兄弟呢?可其实又在情理当中,比如她和季咏瑜,父母离婚的时候,她跟了妈妈,所以就改了姓。   这年头,姓氏能看出什么来呢?   也怪她自己没有注意,陈泊澹和齐廷轩眉目间是有那么些想象的,他不过多了两个酒窝罢了。   陈泊澹应当是看到她了,眼角余光斜斜地瞟过来,她跟他在一起那么些年,他的那些小习惯她总是清楚的。心底是慌的,当即就想做鸵鸟,埋进沙子里好永不见人。可现实却是骨感的,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走过,神情冷淡,仿佛不曾相识过一般。   她心头一阵凉,随即又开始嘲笑自己,自作多情。   其实也就是一场恋爱吗,古霏还说,不就是一个男人吗,至于吗?   晏心也想说不就是一个男人这样的话,可是她没有底气。喜欢了这么久,突然要放弃,难于上青天。   可不放弃又能怎么样?   她半垂着头,看着这两个男人自她眼前走过,齐廷轩朝她看了眼,眼神繁复。她心底一阵抽紧,用眼角瞥了瞥陈泊澹,陈泊澹依旧是一幅不曾相识的模样,她顿时心绪不宁起来,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。   回到资料部,胡晓晓一见晏心失魂落魄的模样,打趣道:“这种模样,真像别人欠你钱似的。该不会是遇见前男友了吧?”   一语成箴。   晏心默然不语,只轻轻点了下头。   胡晓晓大为惊讶,八卦心又起,“哪个啊哪个,公司里的还是外面的,要是同公司的话就不方便了,不过如果……”   晏心和胡晓晓打了一周的交道,知道胡晓晓一侃起八卦来没完没了,只好转个话锋说:“齐少还有兄弟?”   “你问这个做什么呀?”   “随便问问,我刚在外面看见了个男人跟着齐少一起进来,他长得和我前男友挺像的。”晏心说这话的时候,心里是虚的。   不是挺像,根本就是吧。   胡晓晓想了想说:“我倒真听过齐少有兄弟,不过具体也不太清楚。齐少这样的世家子弟,兄弟肯定是有一些的,对了,你刚见了,人长得怎么样,帅不帅?”   晏心扫了眼她快七个月大的肚子说:“帅有什么用,你不名花有主了吗?”   胡晓晓叹了声,挑了挑眉说:“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,这年头,找个好男人多不容易啊。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啊,看上了趁早。”   “我和他……”晏心犹豫极了。   胡晓晓倒是起了兴致:“怎么,还真看上了?”   晏心默然无语,胡晓晓倒有些不依不饶,晏心便想着如何搪塞胡晓晓,好在胡晓晓正要去做产检   ,没硬拖着她问话。   陈泊澹跟着齐廷轩进了办公室,心底一时不怎么痛快,可又不能在齐廷轩面前发作,只得随意倒在一旁的沙发上。   齐廷轩见他玩世不恭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,倒笑了下说:“没个正形,也不知道你前几年在部队里练个什么。”   陈泊澹这才收了收形,转眼就成了军人模样。   齐廷轩倒是松了松领子倒在沙发一侧说:“得,放松些吧,看这你这模样,我该脸红了。”   陈泊澹扫了他一眼说:“行,你慢慢脸红,红完了把我的事办一办。”   齐廷轩笑了声说:“多大个事,不就是找个翻译吗,回头我让萧路给你找一批都成。”   “不用,我已经选好了。”   “嗯?”齐廷轩倒奇了,他这个弟弟初中那阵就被扔去部队了,后来又跟着母亲去了平安镇,两个人算起来是好几年没见过面了。可这时候他却突然来找他帮忙,亲兄弟间,倒也不能说不帮。   “我选你们公司新招的翻译。”   齐廷轩皱了皱眉,侧头看了他一眼,沉默片刻后倒扯动嘴角,轻笑一声说:“消息这么灵通,敢情是看上我们公司的女职员了?”   陈泊澹见齐廷轩颇为闲适的模样,倒也放松下来。   “没有看不看上的,只是急了些,何况我那工作的特殊性,总得找个信任的人不是吗?”   “这么信得过我?”   陈泊澹微微一笑:“当然,你是我的亲哥哥,你手底下的人我自然是全心信任的。”   齐廷轩笑了起来,陈泊澹句句给他高帽戴,他若要说不借倒还真有些说不过去了。其实心里也是有所猜测的,彼此心照不宣罢了。   “既然这样重要,新手容易出岔子,不如找个有经验的。”齐廷轩慢条斯理地理着领口说。   陈泊澹笑笑说:“不需要,新手有新手的好处。”   齐廷轩侧目看了眼陈泊澹,陈泊澹神色如常,可他却隐约觉得陈泊澹并非借人这么简单。他细细地想了想新招的翻译,似乎叫晏心。   等陈泊澹走后,齐廷轩叫萧路将晏心的资料一并拿来。   厚厚的一叠档案,中学到大学获过的各种奖项,历来在校中所任的事务,无一不详。齐廷轩却只是匆匆地翻扫过,最后目光定格在她的照片上。   泯然于众的相貌,可他却有种不安的情绪在涌动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其实,其实我的重点真不是门啊当啊户啊对啊,其实其实这是一个悬疑文……(噗,你不说是因为没大纲你不知道后面是啥还好一点……) ☆、唯一13   (13)   无风无浪到了下班时间,晏心和古霏约了去龙城吃火锅,初春的天气吃火锅最是惬意。何况晏心这阵子心情不佳,心情不佳自然也要从食量上补充回来。   点的是最辣的汤底,一端上来,一层辣油。   可龙城的汤底用的是骨头熬的,浓郁鲜香,就算是一层辣油也挡不住鲜味。汤底一上来,晏心就喝了两大碗原汤,又烫又鲜又辣,美得舌尖都是汤味。   古霏见她这样,笑笑说:“吃货,又不是没得喝了。”   晏心边用手在舌尖上扇风边说:“原汤当然要这时候喝,一会儿放了东西就不好喝了。”   古霏只喝了小半碗,心里思忖着如何向晏心开口。   其实晏心就是傻,明明陈泊澹都有心来忏悔了,何必弄得这样僵呢?古霏起些和她提陈泊澹在楼下的事时,晏心连往窗外看都没看一眼,居然自顾自地看起书来。晏心这人她知道,不到考试却不看书,这情形实在不对劲。   喝完汤,两个了放了大堆的东西进去。其实吃火锅是放菜是有讲究的,可晏心和古霏都饿急了,哪还管顺序,大堆东西放进去,看熟了就撩起吃。   吃到一半,古霏看着晏心被辣得红着眼,笑笑说:“你该不会想陈泊澹了吧。”   不提还好,一提晏心眼睛更红了,也不知是辣气熏的还是真的想落泪。古霏看得不是滋味,总觉得这两个不大对劲。   晏心哈着气,正要说话,手机倒响了,忙接起来一听,只听到萧路那平平稳稳地声音说着:“明天早上八点去机场接个人。”   晏心愣了愣,旋即问,“什么人?”   “美国宾州大学知名的犯罪心理学教授杰西?罗森尔博士。”   “我们和他……有关系?”晏心左思右想,没觉得星光国际与犯罪心理学教授能扯上半点关系。   萧路停了一半会儿才说:“是齐少的意思。”语罢就摆了电话。   晏心一下子就怔住了,耳边“嗡嗡”作响,太阳穴“突突”的跳着,辣气激着眼睛,只觉眼前一阵朦胧,心底的思绪来来回回,只觉得憋闷异常。   古霏被她那神色给吓了一跳,忙问:“怎么回事?”   晏心强忍心底汹涌的情绪,竟异常平静地从火锅里舀了一大勺汤,转眼就灌了下去。辣味烧喉,直刺激得晏心落了眼泪。这可吓坏了古霏,忙拦着她不让她再喝,可她脾气一向执拗,别人不让她做的,她偏要做。   古霏只好大喊一声:“你疯够了没!天又没塌下来,何苦呢!”   晏心倒也没吓了一吓,将手里的汤碗重重地拍在桌子上,眼角还闪着晶莹的泪光。她其实只是觉得委屈,他凭什么自作主张的把她调开呢?   古霏只听到她喃喃地说:“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欠   我们的都要回来……”   “你说什么?”   晏心伸出手腕,将眼角点点泪光一把抹尽,随后看了神情紧张的古霏。   晏心一直记得季咏瑜和她说的话:“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,别人对你好,你该庆幸与感激,别人对你不好,才是应该。”   古霏并没有欠她什么,没有义务忍她的脾气。   于是,晏心做了个深呼吸,缓解自己的情绪后才说:“抱歉,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。”   古霏倒不以为意地笑笑说:“和你同室了快四年了,还不知道你的脾气。怎么了,不会是陈泊澹打来的吧?”   晏心摇摇头说:“不是他,他……”想到陈泊澹,晏心更觉得不安,她明白自己的心意,对于陈泊澹,她有多少眷恋。而陈泊澹究竟知道多少,又究竟会做些什么,这一切她都无法预知。   “怎么了?”晏心的刹那失神,令古霏更紧张了起来,这阵子,晏心总是心不在焉的。   晏心甚至无力地想,破罐子破摔算了,想到这里,她苦笑了起来说:“我只是饿了。”   古霏自然看得出来,晏心是想转话题,既然她不想说,自己也没有办法强求。只是陈泊澹的事提了一半,看晏心的反应,应该是仍旧喜欢他的。   这两个人,古霏也替他们觉得头大。   翌日清晨,晏心起了个大早,刚下寝室楼,看见的果然是陈泊澹的君威。   他将车看到她面前,她不由一晒。   车窗摇下来,晏心并没有动,只是下意识地别过头,陈泊澹抬头朝她看了眼说:“上车。”   晏心只是淡淡地说:“我自己可以坐公车去。”   “你难道没有事问我?”   他这句话,一下戳中晏心软肋。   确实,她有事想要问他。   上了车,陈泊澹习惯替她系安全带,习惯递水给她,而晏心也习惯于他的一切。这辆车子亦是她所熟悉的,连旁边的人亦是他熟悉的。可是,她却不得不远离。   “陈泊澹,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晏心没有和他绕圈子,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。   他沉着脸,侧目看了她一眼说:“这句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的吗?”   晏心默然。   陈泊澹浅浅一笑,晏心眼角余光恰巧看见他若隐若现的酒窝。   她记得那年她刚和他混熟时,问他:“陈哥哥,你为什么有酒窝啊?”   他也是这样浅浅一笑说:“那是用筷子戳出来的。”   于是她傻傻地拿筷子去戳,直戳得脸颊泛红。她就跑去问他:“为什么我戳不出来啊?”   他摸摸她的头顶说:“那是因为你笨。”   她想,她真是很笨很笨的一个人,连那么傻的慌话都会相信。所以,在很长时间里,她都不敢告诉他,自己喜欢他。甚至在那么长的时间里,希望自己变得聪明,   变得能够与他匹配。   车厢里静寂无声,她听到他沉沉地叹息了声说:“晏心,其实一切都是你的猜测,不是吗?”   “不,不是猜测,我确定,这一切不是猜测!”她发觉自己突然激动了起来,其实她已经很克制了,可是面对他,她却总也不能平静。   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   “从你非要到星光开始。”   原来他知道的这样早,却一直不动声色地瞒着她。   “晏心,你不是警察,也不是法官,你什么都不应该做。”陈泊澹侧目瞧了晏心一眼,她激动起来,脸颊红红的,眼底渗出些许泪花,却衬得那瞳仁像两颗上好的宝石。  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起来,可无论自己怎样努力,心底总憋着一股子气。她和他在一起快四年了,她不管他神出鬼没,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,可是他怎么能利用她对他的喜欢,一下子就打垮了她的希望呢?   “陈泊澹,既然这样,那你做什么呢?从前你十天半个月都不出现一次,后来呢,你出现在意大利的那次,我真的物别感动。我原以为你真是为了我来的,你知道吗,我那时想,要是我们永远呆在那里,看着渐渐沉下来的天,听着缓缓流动的水声,可是,原来你不是为了我而来的,你是为了齐廷轩!”   陈泊澹一下子沉默了下去,可又不甘心,低声说:“我不全是……”   晏心吸了吸鼻子,朝他看了眼,其实眼睛已经湿了,眼前的他在水雾里是模糊的。   “不全是,可是总是为了他你才去的吧。我什么都没有做,你就这样急着赶过去,要是我做了什么,你是不是打算和我拼命呢?”   晏心越说越激动,陈泊澹不由皱起眉来,他侧过侧,扶住晏心的肩头,深深地叹了声说:“晏心,我除了不想他受到伤害,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!”   晏心先是一怔,抬头望着他,他的眼睛生得格外的好,神采非常,总令人想起夏天夜幕中的星子,那样亮,直亮得人睁不开眼来。   这一刻,她确实看到了关切以及……爱?   可是,她却从来没有那样的自信。   她静下心来,低声说:“陈泊澹,我什么都不想做。进入星光,是因为星光的福利好,薪水高。我爸爸每个月都有好几千的医药费要付。”   “你……说什么?”陈泊澹霎那间愣住了。   在他的印象里,晏心一直跟着母亲住,后来搬到S市,是和姐姐一起住的。晏心的姐姐季咏瑜,他见过一两次,是个干练又豁达的都市女性,除此之外,他对她的家世似乎一无所知。   其实,他一直认为,两个人在一起是两个人的私事,不必带上家庭。何况他自己那样的家世,何况晏心也从主动提及自己的家世。   她扯了下嘴角,   满是讥诮地说:“是啊,陈少,你当然不知道缺钱的痛苦了。我爸爸脑溢血的时候,公司破产,我手里连一分钱都没有……那个时候,我求医生,求护士,所有人都告诉我,要先交费才能做手术……”   那是要不是季咏瑜从瑞士寄钱回来,恐怕她很有可能已经去卖血了。她记得那时候已经走到了黑市的卖血点,差一点点就走进去了,要不是季咏瑜的电话,她恐怕早就进去了。   “为了我爸爸的医药费,这么些年,我每天要打三四份工……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其实卡了好几天,这两天休息在家,把思绪理了下,最后得出结论……陈少真渣……== ☆、唯一14   (14)   晏心是外语系的学生,想赚快钱只能接翻译的活,又或者家教。   翻译的活并不好接,那么多硕研生,难得轮到她,又是吃力却不多钱的活。   家都就更不好找了,没名气,就算过了专八有什么用,家长看的是实战经验。记得有一次,还是代学姐的课,一节课才三十块钱,学生又笨又不听话,可没办法,总要为了生存付出代价。   这些事,晏心从未对陈泊澹说过。   在她看来,陈泊澹是她所爱的人,不应该承担她生活的痛苦。其实,又怎么说呢?他们正式交往后,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,回回见了面,顶多吃顿饭散个步,而后他送她回寝室,仅此而已。   有时,她欲言又止,见他困倦的面容,她又不忍提及关于自己的一切。   在陈泊澹记忆里,她一直都只是那个喜欢粘着他的少女。她生在单亲家庭,却很难得的性格开朗,这也许就是他对她初初产生好感的原因。   同样的生存环境,连于维青都说:“老陈,你不是因为和她一样是单亲才喜欢她的吧?”   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对她充满了艳羡。她总是可以那样快乐,即使是最微小的事都可以令她微笑。   他记得那次她为了看他比赛,从三楼的电脑房奔下来时摔了一跤。他刚抵达终点,侧头一看就看见她倒在路边,吓得他连气都没有喘就奔过去。   她明明那么痛,可是看见他跑过去却笑了起来。   她被同学送去医院,他连休息也没顾上,立即奔去医院。她在急症室里,他就在急症室门口外足足站了半个小时,听到她痛得叫了起来时,真想冲进急症室去。   可当她出来的时候,看到她痛得皱着脸的模样,却不由地笑了起来说:“真是个胆小鬼,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。”   她歪着头瞪了他一眼说:“谁说我忍受不住的!”她说话的时候,明明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,可偏要笑。她笑起来的样子,眼睛弯起来,像天上的月牙,细细长长里透出明亮的光来。不知怎的,他心头微微动了动。   他沉默了许久,终于说:“对不起,晏心。”   他只能说这三个字,很多事情,如同她不愿意告诉他一样。这四年的时光里,发生过那么多事,多得他无力接受。   晏心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可耻,利用自己的往事博取他的同情算什么?她不过是气他对她的不闻不问,不过气他对她的欺骗,可最终还是忍不住了。   项林林曾对她说:“晏心,如果不是我和顾明诚好了,陈泊澹也许不会和你在一起了吧。”   她不免想,是不是事实就是如此呢?   她记得那是一年前的暑假,天气热得不像话,似是一团火在燃烧着世界。她去城郊的补课班代课,   却不想遇到了项林林。   项林林还是那么漂亮,浓妆浓抹总相宜。她是来接侄子放学的,看见晏心,倒笑了笑说:“你怎么在这儿呀?”   晏心便也回了她一笑说:“打工啊。”   两个人从前是同桌,关系极好,一直都是无话不谈的。隔了两三年不曾联络,一下子遇见,话匣子就被打开了。   项林林从国外的生活到现在的男友顾明诚一起讲了出来。   晏心没有理由不讲自己的生活,可她不知道从哪里出口。说她现在的男朋友是陈泊澹吗?陈泊澹和项林林曾经的关系她不是不知道。   项林林倒看出了晏心的为难,笑了笑说:“你现在是不是和陈泊澹在一起了?”   晏心一阵讶异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其实,那时候她和陈泊澹已经很少联络了,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。甚至有时候打他电话,他都不一定接。晏心想,这就叫做名存实亡吧。   她终于还是和项林林抱怨起了陈泊澹,起先项林林只是开解她,后来才说:“晏心,如果不是我和顾明诚好了,陈泊澹也许不会和你在一起了吧。”   晏心是真被惊到了,呆愣愣地站在那里,连有学生叫她也不曾听到,项林林见她这模样,忙改口说:“我,我胡说的。”   她后来很多次想问陈泊澹,为什么会喜欢她?可又害怕结果是她所料想的那样。越害怕失去,越不敢问。她做事向来果断,很少拖泥带水,可面对感情的事,她知道自己输不起,没有办法不小心翼翼。   年少的爱恋就像天迹的流云,总会消失得干干净净,那时以为坚不可破的爱恋,却终于在现世的手里,被撕裂。   她说:“陈泊澹,你没有对不起我。只是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。”   他默然不语,片刻后才说:“那么……分开一阵试试。”   她侧过头朝他笑了下说:“好。”   明明很难过,却偏偏做得那么大方得体,她想她今晚又可以向古霏吹嘘自己有多么勇敢了。   到机场接到的果然是罗森尔教授,他一见陈泊澹与晏心立即用不流利的汉语开玩笑说:“Charles,只记得带女朋友,不记得带翻译了?”   陈泊澹指着晏心说:“这位就是翻译晏心晏小姐。”   罗森尔不明所以,直直地望着陈泊澹,陈泊澹神色平静,只是眼底说不出的黯然。再看晏心,亦是一派死气沉沉的神情。他心底也有了大致的数目,不得不收敛起玩笑的心。   罗森尔教授是第一次来S市,此行的目的是开展犯罪心理学讲座,时间被安排在明天上午,因此今天有一整天可以用来参观S市。   一路上晏心用流利的英语从容地介绍S市的各种地方,偶尔罗森尔露出不明的表情时才会用一两句不纯熟的意   大利语。   罗森尔便用汉语问:“晏小姐不是意翻?”   “我是选修意大利语的,如果教授需要意翻我可以介绍人。”   陈泊澹皱了皱眉,朝罗森尔看了眼,罗森尔自然明白陈泊澹的意思,忙说:“不需要不需要,我觉得晏小姐的翻译已经相当好了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虐完,接下去就是卖萌滴~   皮艾斯下,感谢美编给做滴新封~ ☆、唯一15   (15)   晚上是欢迎会,说白了就是饭局。一大堆陈泊澹的同事,还有讲座的承办单位S大的领导。晏心并不想去,可作为罗森尔教授的翻译是没有办法不到场的。   饭局上觥筹交错,谈笑风生。领导们都识趣,再加上前一陈子于维青的事,科里的人都挺压抑的,难得出来一回,也就由着年轻人去了。于是只一会儿就陪着罗森尔教授去了酒店,余下一众年轻人。   鉴定科的一帮人平素就不少人是认识晏心的,一开口就是一声“嫂子”,随后酒杯递上来,笑嘻嘻地说:“难得和嫂子一个饭桌,我们来敬嫂子一杯。”   晏心不知如何应答,习惯性地回头朝陈泊澹求救。   陈泊澹嘴角含笑,一脸看好戏的模样,晏心郁闷极了,颇为尴尬,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。她自然是可以立即否认,她已经和陈泊澹分手了,可饭局上有多少话不为人所信。   酒杯却在她难以取舍间齐齐递过来,晏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,一杯接一杯的狠狠灌下去。   当即有人夸她:“嫂子真是女中豪杰。”   另有人揶揄陈泊澹说:“陈少,你别连嫂子都比不上啊。”   陈少,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他的身家背景,只有她总是傻乎乎地以为,那不过是朋友间取的绰号。   她连他最基本的事都不知道,他也不知道她的事,在他心里,连齐廷轩都比她重要,而在她心里呢?   她一杯杯的猛灌酒,内心无比纠结。   爱情是什么,不过是浮世里最容易被轻世的云,总有一天会烟消云散。   晏心突然侧过头,似笑非笑地说:“来,我和你喝一杯,陈少。”   陈泊澹皱了皱眉,满堂华灯下,他的面容清俊非常,眸光却带着少有的冷凛。他起身夺下她手里的酒杯说:“别喝了,你醉了。”   她从来不是个容易醉的人,即使脸色泛红,意识模糊。也许是情绪不稳定的缘故,也许只是她想醉了。眼前的陈泊澹变成两个人,虚晃着。   她勾起嘴角,笑嘻嘻地说:“陈泊澹,你以为你是谁,凭什么管我!”说完,又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,一整瓶的酒,直直地灌下去,连气也没有喘。   陈泊澹脸色更沉,伸手去夺她手里的瓶,她哪里肯,左躲又躲,他只好整个将她抱起来再去夺她手里的瓶子。可等到他夺下来,瓶里早空了。   她抹着嘴角的酒痕,细眯着眼说:“我才没有醉呢!”   她三分笑意七分醉,媚态无限。周围都是男人,陈泊澹顿时头疼欲裂,她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,倔强执拗,想了想,只好一脸歉意地对周围的人说:“抱歉,她醉了,我先送她回去。”   听到“醉”这个字,晏心突然就来气了,使劲地在陈泊澹怀里挣扎着,还边说:“谁醉   了,我没醉,我千杯不醉呢,来,我们划拳……”   陈泊澹死扣着她,压着声说:“还说没醉呢,都说胡话了。”   “谁说我说胡话了,陈泊澹,谁让你管我了,我都和你分手了,分手了你懂不懂,就是没关系了,没关系你懂不懂,就是咱俩没关系了……”   晏心语无伦次地说着,众人只当笑语听着,陈泊澹满面无奈地叹了声说:“这真醉得不轻啊。”   “陈少,赶紧送你老婆回家啊。”   “X,什么老婆!”晏心死瞪着说这话的人,哼了声说:“刚都说了,分手了分手了,没长耳呢!”   “好好好,分手了分手了,这边走……”   陈泊澹边拖边拽着晏心往外走,可晏心却非要和他作对,就是要往回去喝酒,“你别拉我啊,我要喝酒啊,别拉啊……”   “好好好,我不拉,你往这边走啊……”   一众人听到陈泊澹哄孩子似话大笑了起来,还有人尖着声说:“陈少还兼职当爸爸了呀。”   陈泊澹朝那人瞪了眼,饭局上酒醉后的话总是没遮没拦的,晏心却笑了起来说:“陈泊澹,你什么时候升职当爸爸了啊,我都不知道……”   未想,陈泊澹脸色却异常的沉。在很长时间里,他厌恶听到爸爸这两个词。   晏心并不听话,总是要同他作对,好不容易把她按进后车座,她还是不听话,非要下车,他没办法,只好解下领带绑住她。   她吃痛,含糊不清地说:“陈泊澹,你绑架我,我要告你!”   这时候他真想把她的嘴也给堵了,就没个安静的时候了。可还是没忍心下手,只唬她:“再说话我就亲你了!”   “亲啊,你亲啊!”她坐起身来,扬着头朝他得瑟的笑,像是觉得他不敢似的。   他被激得一愣,头一低就亲上了她的嘴。   晏心也是一愣,随后才发觉,真被亲了,恼了怒了,可他却好像上了瘾似的,辗转反复地亲,亲得她的嘴唇都开始生疼了。   也不知过了多久,陈泊澹才尽了兴,离开她的唇,看着她充血的嘴唇,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。晏心怔怔地望着他,不由恼怒了起来。   “陈泊澹,你混蛋,我都和你分手了你还亲我,你就知道欺负我,只会欺负我……”晏心说着还呜呜了起来,陈泊澹一看,真给吓了跳。   都说喝醉酒的人脾气差,可见是有几分道理的。   陈泊澹见她脸皱紧了,眼角似乎也有泪光了,忙伸手把她拉到怀里哄道:“别哭啊,你别哭啊。”   其实晏心一点也不想哭,可他老在她耳边说“你别哭啊”这样的话,说得她还真想哭了。脑中闪过这几年的事,想起想去卖血的那个时候,想起自己在烈日底下发传单,做家教,做翻译的日子,真觉得悲从中来,眼泪就   这样自觉地落了下来。   陈泊澹手足无措,只能慢慢地哄着她:“晏心,你别哭了,别……”  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晏心哭,她是个要强的人,再难受都会忍着,即使他们刚刚说分手的时候,她眼底有泪却忍着不肯掉下来。   所以,他从来不懂如何安慰她。   最终她吸着气,喃喃地说:“你抱着我干什么啊,你怎么不去抱项林林啊,你明明最喜欢的人是项林林……”   他一阵恍惚,下意识地想,谁叫项林林?  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,原来是高中时的女朋友,他不免失笑了起来说:“谁说我喜欢……”说到这里,低下头却看见已经沉沉入睡的晏心,叹了声接着说,“项林林,我只喜欢你而已。”   可是她终究没有听到这句话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但愿明天七点前能更三千……内牛,榜单啊榜单,无存稿啊无存稿……自虐啊自虐…… ☆、唯一16   (16)   晏心是醒过来时,头昏沉沉的,小腹又涨得要死,真是悔青了肠子也没有用,饮酒后遗症就是这么厉害,可最悲剧的绝对不是这。她现在一点力气也无,小腹隐隐的涨痛,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呢?   干净整洁的卧室,连床单都干净得像刚洗过一样,四周是清爽的洗衣液味道。不用想也知道,这是陈泊澹的房间。   昨天大半夜的,陈泊澹也没办法送她回学校,只好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。可带就带吧,为什么还把她安他床上。好在她对他的人品信得过,否则现在估计就不顾一切冲进厨房拿刀了。   晏心颤着手揭开被子,一片红,顿时无力中。   陈泊澹不算是个有洁癖的人,但因职业的关系,对细节总有些许苛求。这异常干净的床单上,如此明显的红色印记……   门突然被敲响了,陈泊澹的声音如魔音般传来,吓得晏心打了一个激灵。   “晏心,你醒了吗?”   晏心实在尴尬,陈泊澹自然是不知道的,又喊了声:“晏心?”   她怕他直接破门而入,忙应声:“我,我醒了,你……你别进来,我……”   陈泊澹还是推开门走了进来,晏心忙拿被子紧紧的裹住……床单上的红印。   “出去!”   晏心提着音量喊了声,陈泊澹被她这声厉喝给吓了吓,立在原地,怔忡不已。可晏心被自己给惊得不轻,怎么就来了呢,虽说压力繁忙都可能导致这东西的变化,可她怎会如此的“好运”,竟在这种时刻遇到了。   欲哭无泪,叫天不应,叫地不灵。   人生还能比她更悲摧的吗?   陈泊澹呆呆地看着她,她脸色异常,倒以为她怎么了,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为去看摸她的额头。   晏心窘迫极了,他伸手过来时忙向后躲。她是整个人躲在被子里的,一动,被子就被挪动了。   陈泊澹刚问了声:“我看看,有没有发……”最后一个“烧”字还没有出口,刺眼的红色印记就映入眼帘,他再转过头去看晏心,两个人都十分尴尬。   好半天,陈泊澹才回过神来说:“我,我去帮你买……”   晏心窘极了,垂着头只“嗯”了声。   陈泊澹看她那柔顺如宠物的表现,倒笑了笑,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说:“我又不是第一次看见。”   “……”   原本他是想安慰晏心,可没想到这令晏心更觉悲摧了。   陈泊澹很快就出门了,他一走,晏心才松了口气,看着床单上的一滩红,仍旧感到无力。   什么叫不是第一次?   晏心想起她最早来的那次,是初中的时候,那天傍晚,天懊热极了,她混身不舒服,却以为是天气的问题。走到停车场的时候,他刚好推着车出来,她刚要上车,可他却说:“别坐了,   推回去。”   她愕然,他却做了另一件令她更愕然的事——他居然让她在那么热的天穿着他的外套。   她不免问:“陈泊澹,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?”   他笑了笑说:“你要不穿也行,呆会被笑我可不管。”   “嗯?”   她不解,他却意有所指的将目光从她的脸往下移。她起先是以为他看她的胸,忙拿手挡住,还振振有辞地说:“我这是没发育,我还小知道不?”   他不由笑出声来说:“你还没发育,我看是早熟吧。”   “早……早什么早熟……我还早恋呢。”其实她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,以为被他发现自己喜欢他了,正要低下头,却见他的目光也看着下面,忙跟着他看下去,这才知道,原来是来了那个。   晏心最终还是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,去洗手间将自己弄干净,手机响的时候她才从洗手间里出来。   号码并不认识,她犹豫了下,还是接了起来。   陈泊澹回来的时候,晏心呆愣的站在那里,手机犹自贴在耳侧。陈泊澹看着她那模样,以为她痛得难受,动不了,忙说:“你先去换上,我去给你弄红糖水。”   听到陈泊澹的声音,晏心这才回过神来,侧头看了他一眼说:“项林林回来了……”   “哦。”陈泊澹淡淡地应了声,把东西递给她,她木然地接过,陈泊澹出门前又说,“九点钟出门行吗,如果不行,我再去找另一个翻译。”   晏心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这样平静,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,她并不清楚陈泊澹与项林林分手的事情,所以无从评判,只是陈泊澹的反应太过凉薄,以至她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。   她垂下拿手机的手说:“陈泊澹,项林林回来了。”   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   陈泊澹只觉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,他和项林林分手都那么多年了,只是后来听说项林林留学的时候结婚了,他也只是送了份贺礼祝她幸福罢了。   其实没联络那么久了,有时候他真连项林林的名字都快记不起来了。   “她进医院了。”   “哦。”   “她进医院了!”   晏心再一次重复,陈泊澹依旧很平淡地表示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晏心突然间就没了声音,拿着陈泊澹带回来的袋子走进洗手间。   晏心出来的时候,看见陈泊澹只说:“我去趟医院,九点钟在哪里?”   “S大。”陈泊澹想了想,又说,“我送你去。”   “不用。”   晏心没有再搭理陈泊澹就外往走,陈泊澹不明所以,虽然分手了,可这么多年的情谊。他突然间有一些弄不明白她了。   “晏心,我送你过去,这里很难打到的的。”   “我坐公车。”   “你不认识路。”   “我认识。”   “我不放   心。”   如果平时他说这话的时候,她一定会感动,可是这时候他这样说,她却觉得一阵心凉。她侧过身对陈泊澹说:“你到底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项林林?”   他先前的反应,她真以为他一点也不关心项林林,可这时候他这样说,她又觉得他不是关心自己。明明已经分了手,为什么她还是那么在意他呢?  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,有人说,先爱上的人总容易受伤,她想不让自己受伤,可是偏偏不能。   “陈泊澹,我真不明白你。”   “晏心,你等一下……”他转身去拿车钥匙,再转身,她已经开门离去。   走到楼下,果然如陈泊澹所言,这里很难打到的。晏心方向感又差,转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公车站牌,真无奈极了。   陈泊澹把车开到她面前。   晏心担心项林林,也不推脱,终究上了车。   车厢内一片宁静,晏心静静地想,其实总有一股冲动想问项林林的事,可是终究忍下了。他和齐廷轩是兄弟,一脉相承,兴许连性子也相似。   齐廷轩阴晴难测,他难道不是吗?   到了医院才知道项林林出了车祸,她所有的朋友皆在国外,S市里认识的人又不多,手里只有晏心一个人的电话,只好打给晏心。   号码还是上回项林林回国遇见那会儿交换的,好在晏心不是个爱换号的人,一个号一直用了下来。   陈泊澹没有进去,说在门外等她。晏心看了他一眼,实在忍不住说:“用得着这么避着吗?还是你心里已经想冲进去了。”  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骨子里有些刻薄,陈泊澹转头,讳莫如深地盯着她,将她看得心头一跳。他却扯了扯嘴角笑笑说:“你吃醋了?”   晏心斜了他一眼说:“我哪里吃醋了,其实吧,我这人又多疑又刻薄,我不害人害己,咱俩早分早好。”   陈泊澹笑意渐盛,不再与晏心玩笑说: “早就和你说了,我和她真没关系。”   “切……”晏心下车后,却又不由勾起嘴角。  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情绪变化特别大,可是,她一想到陈泊澹和齐廷轩的关系就觉得自己该硬下心来。   她摇了摇头,不愿多想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昨晚脑子不太清楚,于是把后面的内容修了下,这回总算摊牌了吧……这两人也算纠结好了,接下来女三项林林上场…… ☆、唯一17   项林林不算特别严重,小腿骨折,打了石膏,一双腿吊在那里,晏心进门的时候就见项林林合着眼,想必刚睡下。   这是间综合病房,一旁床铺上的护工正在给老太太擦身,过头看见晏心,倒笑了下说:“来看项小姐啊。”   晏心点点头,老太太这回倒开腔了,一脸惋惜感叹地说:“项小姐也真是可怜,伤得这么重,都住了快一个礼拜院了,总算有个人来看看她了。”   晏心刚要说话,项林林却睁开眼喊了声:“晏心。”大概是被吵醒的,神情十分倦怠。护工替老太太擦完身朝项林林看了眼,快步走出病房。   晏心拖过一旁的凳子,看了眼项林林,她变化不大,只是人憔悴了些,又用眼角瞄了眼她的脚伤,裹着厚厚的石膏,什么都看不出来,她便问:“伤得怎么样?”   项林林却没有直接答话,欲言又止的神情让晏心心底有种怪异的感觉,项林林这人说话倒向来爽快,甚少憋着不讲。   就像当初和她说自己和陈泊澹分手的事,就像当初和她说陈泊澹是因为她走才和她在一起的事。   其实,能像她这样将自己心底话说出口反倒好,憋在心底,压得难受,日日夜夜深受其累。   “有事?”晏心问。   项林林一咬牙,压着声对晏心说:“对不起,其实我……”她仍然不愿意讲出口,在她看来这是件格外为难的事情。   晏心皱了下眉说:“什么事?”   “你……”项林林用力一咬下,似下定了决心般说:“你能不能借我点钱……”   晏心怔了怔,项林林家境殷实,读书的时候是班上的小富婆,从来都是她借人钱。眼下晏心来不及思索什么,只觉得项林林那样脾气的人能说出这话确实不容易,虽然她手得极紧,却也点点头说:“成。”   项林林眼神黯淡,低低地说了声:“我知道你一定看不起我了。”   “怎么会呢?”   项林林别过头不去看晏心:“从云端摔下来的感觉,真的很痛。”   晏心心底一下子抽紧了,目光紧紧地盯着项林林,项林林却没有看她。一旁的老太太半眯着眼休息,整个病房里安静得一丝声音也无。   很长时间里,项林林如同一只倦怠的猫,沉寂极了。晏心记得从前的项林林,活脱脱一只稚兔。她料想她是经历过些什么的,但毕竟是她的隐私,晏心知道自己无权过问,索性不去问。   坐了小半会儿,晏心记挂着罗森尔教授的讲座,压着声说:“我还有事先走了,明天再来看你。”   项林林只侧着头点了下,晏心也不晓得说什么就转过声走了。   项林林侧头靠在病床上,窗子与她之间隔了一张床,窗外的景物无形间变得愈加小了,略显阴沉的天空衬着远处一排排笋般   的高楼。   她有一阵恍惚。   年少时候,曾看见自己最爱的少年骑着单车带着他最心爱的女孩,穿梭于城市间。越过时光,蓦然间便发觉,自己从来不是他的最爱。   项林林回过神的时候,竟看见临床的老太太正盯着她,她涨红了脸转过头。老太太迷迷糊糊地说:“小姑娘,难得来个朋友怎么坐这一会儿就走了。”   项林林没答她,只是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慌。   朋友?   这两个字她似乎很久没有想到过了。   晏心刚出医院,陈泊澹的车就开了过来。   天气突然间就变得阴沉沉的,绵密的雨丝不期然地飘下来,晏心赶忙上车,却不由被车里的味道给刺激得咳了好几声,不免皱着眉看了眼陈泊澹。   陈泊澹却沉着脸开车,一路上半声不吭。   晏心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陈泊澹了,其实也真的如此。他看着车窗着放着的车载用品,其实她对他的喜好一无所知。   其实,这场爱情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。   相识近十年,曾经相爱,又或者那根本不叫相爱,也未曾相知过。他对她时常冷淡得令她心灰意冷,有一阵子连古霏都劝她与他分手,可她却不曾硬下心肠。   十年,她觉得一阵茫然。   或许,她和陈泊澹并不合适。   第一场讲座持续了近三个小时,即使是不纯熟的汉语,夹杂意英语,学生们仍然热情高涨,对罗森尔教授所讲的案例尤其感兴趣。   也确实如此,有些罪犯隐藏在人群里,靠着警界各方努力方才成功捕获,与其说这些是案例,不如说是一个个有意思的悬疑故事,自然引得人人关注。   讲座过后是陈泊澹晏心以及S大的校领导陪着教授在学校餐厅的包间用餐,中途晏心却了趟洗手间,还没走出洗手间就听到外面有女学生咬舌根。   “怎么偏偏选上她,她有什么好,意大利语那门才刚及格,还翻译呢,明明是来混的。”   “就是,一天到晚缺课,学校怎么也不处罚处罚,这不是树歪风吗!”   “对啊对啊,你说她长得吗,也就中等,学习成绩也不算好,听说现在进星光了,星光居然也收她,真奇了怪了。”   “你没听说吗,她有后台?”   “啊,什么后台?”   声音渐小了些,晏心靠着洗手间的门,不免冷嗤。   虽然她意大利语刚及格,但她靠的是自己,从来不曾作过一次弊,而且她很少缺课,都用自己的时间去打工。   至于星光,那是星光国际愿意收她,至于吗!   所以说羡慕嫉妒最终会成恨的。   “他男朋友是星光国际老总的弟弟,你说星光能不收她吗?”   “哦,哪个哪个?”   “就是刚刚台上那个男的,长得超帅的那个。”   “啊啊啊,   那么帅居然会看上她?”   “不知道了吧,那男的原先还是我们学校的呢,就听她说是她男朋友,两个人都没一同走在学校里面过,说好听点是瞒得好,说难听点……”   “难听点是啥?”   “她自欺欺人呗,自恋到YY别人是她男朋友的程度啊!”   晏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她还不至于缺爱缺得自我YY男友的程度。所以说,揣度与流言并存,到最后,陈泊澹也许会化成神级人物,而她就是YY自恋的变态女……   “不至于吧,那她怎么进星光国际的,那么一个肥差,都快难过考公务员了她都能进,说她没后台谁信?”   “嘿,你们都说错了,其实啊,她是靠她姐姐。”   “她姐姐是谁?”   “听说被星光国际的老总包养着呢!”   “啊!”   听到这里,晏心心底骤然间冒起火来,一把推开门,一众嚼舌根的女生给吓了一跳。   包厢附近这间洗手间是专为来学校的贵宾所准备的,向来没什么人来,她们以为够隐蔽了,却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人。一抬头,看见的人还正是她们正谈论的晏心,顿时脸色大变。   晏心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,冷冷地说:“我姐姐从来没有被包养过!”   她可以容忍别人说自己,却无法容忍别人说季咏瑜。   “切,解释等于掩饰。”有人小声的嘀咕。   晏心紧抿着唇,一脸怒色,几个人见晏心的脸色不对,立即噤声。   “我再说一遍,我姐姐从来没有被包养过!不管我用了什么手段获得什么,这都与我姐姐无关!”   说完晏心拨开人群大步向前迈,留一众女生木然地站着,低声说:“不像是假的……”   晏心虽然走得很豪迈,可是心底却很难过,一抬眼,竟看见了陈泊澹。   他站在转角处,清隽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。   晏心并没有看他,只如常地往前走,却被他拉住的臂。   “你难道没什么对我说的?”他问。   “说什么?”她心底一阵慌张。   “季咏瑜。”   她一怔,大脑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碎裂,一时间,一片空白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抱歉,前一阵子搬家,累到了然后我就病倒了,所以这么久没更~谢谢那些没有删收藏还在等我的人^0^ ☆、唯一18   (18)   晏心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望着他说:“说什么,说她曾经是你哥哥的情妇?”   她如愿以偿地看到陈泊澹眸光一黯,随后她笑了起来说:“可惜她和齐廷轩唯一的关系不过是曾经在同一间公司工作过。”   陈泊澹张了张嘴,想要说话,神色凝重地望着晏心,却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。   好事者的嘴巴从来都那么大,细碎的私语声响在晏心和陈泊澹的耳边——   “真不是情妇吗?”   “看她的样子真是欲盖弥彰。”   “我觉得像是啊。”   “好像不是……”   “重点,重点是陈泊澹居然是齐廷轩的弟弟,怪不得,怪不得那女的能进星光啊!”   “对啊,果然是靠关系进去的……”   ……   晏心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,实在无奈。他们不止是听流言,还会添油加醋的自行编故事。   果然,空穴都会被大风给吹起来……   陈泊澹朝那些人朝了一眼,冰冷如刀刃的眼神,很多人立时静了下来。陈泊澹走过去将晏心拉进附近的一间空包间,一把把门甩上。   “嘭”一声,将一众好事者拦在了门外。   “陈泊澹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   他望着她,其实很多事情他慢慢猜也可以猜到,可是他希望她亲口告诉他。   晏心望着他,他的神情冷淡,眉头紧皱,蓦地,她心底一沉。   有很多事情她无法确定,所以,她什么也不能说。   “现在,你能告诉我了吗?”   他的语气格外的温柔,可晏心却不愿意说,可陈泊澹离她那么近,又那么咄咄逼人,晏心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。   晏心深吸了口气,男色在眼前,可是有些事还真不能说,说了以后事情就会变得格外麻烦。她只好用极无奈地语气说:“三年前她去了瑞士,她走的那一天,我打电话给你,你没有接,所以我一个人去送她走了,就这样!”   她是被他逼极了。   陈泊澹看着她,她说这话的时候,眼神闪烁,很明显是说慌了。说实在,从认识她到现在,她每一次说慌时的眼神他总是记得清清楚楚。   不过,对于季咏瑜,陈泊澹的印象很浅,只知道她是晏心的姐姐,对晏心很好。他与她见过寥寥数次面,然后季咏瑜离开S市去了瑞士,此后很久,陈泊澹再也没有听到晏心提及这个姐姐,以至于,他都快忘记晏心还有这么一位姐姐。   晏心见他不语,担心极了,陈泊澹却在此时挑眉一笑说:“希望你说的是真的。”   听着他的语气,晏心一点儿自信也没有,她就没有一次说慌能骗过他的。   从前季咏瑜说她,对着别人说慌总能脸不红心不跳的,对着陈泊澹怎么就不行了。她对此很无奈地对季咏瑜说:“我明明从来都不   说慌好不好。   “陈技术员,晏小姐,你们在里面吗?”   突然间门外传来喊声,晏心怔了怔,陈技术员?她抬头朝陈泊澹看了眼,陈泊澹抽了抽嘴角应了声。   晏心冷着脸压着声说:“开门,待会好好解释,别让人误会我们在这里干了什么坏事。”   陈泊澹扯了下嘴角,眸光一时间清亮无比,晏心一愣,冷不防的陈泊澹的嘴已经倾覆上来。   门外有人,晏心不敢大叫,只能“唔、唔、唔”地低声呢喃,陈泊澹却不管不顾地深吮慢捻。   晏心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快被他吞下去了,手用力地打着他的背,可他就是不肯松开她,她心里怕被人发现,不敢做大动作,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。   片刻后,陈泊澹神清气爽地打开了门,门外的校领导朝他笑了笑,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陈泊澹身后一脸羞涩的晏心,又瞧见晏心红肿的嘴唇,格外识趣地说:“再过一会儿下午的讲座就要开始了。”   陈泊澹淡然地“嗯”了声,晏心涨红着脸,明明知道他刚刚所用的手段,可是还是得在众目睽睽下,无奈地跟着陈泊澹出去。   这回真什么都不用解释了,她一下子就变成有后台的人了,问题是,她正在和这个所谓的后台闹冷战。何况她能进星光也不是因为这个后台,齐廷轩为什么会招她进星光,她心知肚明。   下午的讲座依旧火爆,一眼望去人山人海。   晏心依旧与陈泊澹闹着冷战,本来分手就是因为对他的不确定,可他倒好,这时候还添油加醋。因为陈泊澹,晏心更加心烦了,可好巧不巧,听讲座的一帮人不停地窃窃私语,说得还是她的八卦,坐在台上,她又不能发作,实在憋屈极了。   到了傍晚,一天的讲座总算结束,明天上午还有一场,下午送罗森尔教授回机场,晏心的任务也就完成了。   晚上本来有饭局,可临行的时候,陈泊澹说了声:“她身体不舒服。”   在众人了然的目光下,晏心不必去饭局了。   虽然这是件好事,可晏心却觉得和坏事也差不了多少。她现在在哪里都受到各种奇异的眼光。   听着她不停地抱怨,古霏安慰她:“这年头,谁没个后台呢,何况你的后台还是你的真爱,你忧心个什么。”   晏心朝她白了一眼:“什么真爱,我和他,分、手、了!”她刻意加重了声量。   古霏拍拍她的肩说:“别那么武断吗!”她本来还想着答应陈泊澹的事,不过现下看来不用她出手,陈泊澹自己就可以做到。   想到这里,古霏又有些忧心了,晏心看上去挺精明的,但骨子里……   晏心见古霏发呆,随口问了声:“你想什么呢?”   “唔……你好像挺傻的……”   一不留神,古霏自己先犯   了傻。   晏心本来坐在椅子上一边抱怨一边温习意大利语,听见古霏这么说,立马跳起来打她,古霏赶紧逃开。   两人你追我赶了好一阵,晏心才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说:“你,你,你别跑,要不是我,我肚子……”   古霏本来也和晏心一样气喘吁吁地,可听见晏心说“肚子”两个字时,不由一讶,以一种难以置信地目光紧紧地盯着晏心的肚子。   晏心被她看得心里发毛,只好喘着气说:“干吗,往什么地方看啊!”   “你……”古霏将自己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,“该不会是有了吧。”   正因如此,所以才和陈泊澹闹得不可开交,正因如此,所以才被陈泊澹吃定了,正因如此……   古霏都快佩服自己的思绪能力了,这么复杂的事情,就被她这么轻轻松松地理了个清楚。   哪知晏心一听,更加无言以对了。   白天,被误会,晚上,继续被误会。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,在误会的深渊里反反复复地被折腾。   她只好说:“我姨妈来了……”   “哦……啊……”   “那你们今天下午……嗯,陈技术员果然是技术型人才啊,浴血奋战?!”   晏心对古霏真佩服得五体投地,这什么和什么啊!   晏心只好解释:“我们下午什么都没干!”   古霏一脸不信的样子说:“别骗我了,据现场报告,他们两人进了包厢足足有半个小时,这半个小时里面,他真什么事没干?”   “呃……”想起今天中午的事,晏心的脸一红。   古霏见她脸红,嘿嘿笑了两声说:“看吧看吧。”   晏心扶着额头,无奈地说:“我们两真的什么事都没干!”虽然这明显有点说谎的成份在,但晏心认为,这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   古霏仍然一脸不信的模样,晏心只好说:“他问我季咏瑜的事而已。”   “季咏瑜?谁?他女朋友?”   晏心拉过一旁的椅子,坐下说:“我姐。”   “你姐和他。”   晏心赶紧阻止她胡思乱想:“不是,我姐姐和他哥哥。”   “传闻是真的?”   晏心皱着眉,这年头校园八卦还真传得快,这么点时间,连古霏这个一下午一心只读圣贤书考研的人都知道了。   其实,图书馆里一向有人说八卦,只是从前古霏不大关注,但今天不大一样,下午的时候各种八卦流言尤盛。古霏本来也是不关注的,可是提及晏心,她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往上提了提。   前两天晏心和陈泊澹分手的事,晏心那凄苦的脸还在她眼前,陈泊澹那张说不上深情也说不上不深情的脸也在她眼前,她突然觉得,做红娘也是需要勇气的。   不过听了一下午的八卦,实在很想坐实一些事情。   想了想,古霏接着又说   :“莫非你姐姐是他哥的……情……”   晏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在古霏的“妇”字还没有说出口之前,立即否决:“不是,我姐姐从来没有做过不道德的事。”   “那……”古霏见晏心脸色阴沉,突然间发觉,这样的晏心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,她坚定得不可思议。   晏心看着古霏,低低地说:“我只是怀疑……怀疑……”   古霏瞪大了眼,想听晏心说出一些惊人的事,晏心却只是压着声低低地说:“我怀疑,季咏瑜的失踪和齐廷轩有关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呃,陈技术员真是人才,那种情况下都能想到这么不cj的事……(陈技术员:亲妈,明明是你不cj好不好!) ☆、唯一19   (19)   晏心也挺纠结的,看着过去季咏瑜写下的日记,她从来没有想过,性子爽朗的姐姐会有这样细腻的一面。   少女怀春,这种情绪晏心也经历过。   古霏随手翻了翻晏心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日记本,翻看来看,日记里只是记录着一些琐碎小事。比如今天遇见齐廷轩,与齐廷轩说了几句话。   如同流水账一样的日记,虽然主角是齐廷轩。可是,季咏瑜却从来没有写过齐廷轩有任何反应。   古霏很讶异,将日记本递还给晏心说:“你姐暗恋得太忒隐晦点了,你的眼神也忒犀利点了,我就没看出这两人有什么不同,是不是你想太多了?”   晏心把日记本放回抽屉,无奈地说:“你觉得我是想太多的人吗?”   “我觉得是。”   “……”   晏心颇感无奈地说:“我就是怕我自己想太多才进星光的,你说我凭什么进星光?”   古霏想了想,确实,以晏心的条件,找个一般的公司还成,星光确实还不行。她打量了下晏心的脸,不免问:“你和你姐是双胞胎?”   “不是,我和她长得不算特别像。”晏心顿了顿,又补了句,“所以我去考试的时候,按季咏瑜的习惯穿着,按季咏瑜的习惯说话,甚至,我说我会意大利语等等。”那些都是季咏瑜会的。   古霏不由佩服地望着她:“亲,你绝对有当侦探的潜力。”   晏心惆怅地说:“我要有钱早请侦探去查了。”   “三年前,我和季咏瑜突然失去了联系,接着瑞士警方说她失踪了,那时我爸爸公司破产,又被查出患了阿尔茨海默病。”   说起这些往事,晏心很平静,最难挨的时光已经过去,再痛苦也总有尽头。   古霏想起那时候的她,起早贪黑的打工,又想起那时陈泊澹与她貌合神离的事,突然觉得,陈泊澹那是活该。   晏心又说:“但齐廷轩突然汇了一大笔钱到我爸爸的户口,接着又将星光的珠宝部门关闭,我记得那时姐姐是在那里工作的。”   “这也不代表什么啊?”   晏心说:“但两件事联合在一起就有问题了。我去查过齐廷轩的出入境记录,和姐姐是同一天出国的,到的地方也是同一个,所以我开始怀疑他。”   古霏想起有一阵子行踪古怪的晏心,那时她还打趣她:“你再这样东跑西跑的,都快被怀疑去做贼了。”   “其实最让我怀疑的是去意大利那一次,他喝了酒,将我认错成姐姐,说了一句话?”   “什么话?”   晏心脸一红,想起那时齐廷轩说的那句话——“这么快就想上我的床了。”   古霏实在好奇,涎着脸说:“说吗说吗,你都说了这么多了,你要再不说,我就曝光出去了。”   其实晏心知道古霏不会曝光出   去,不过还是笑笑说:“行啊,你曝啊,我觉得齐廷轩如果真和我姐的事有关,下一个失踪的人就是你吧。”   古霏抖了抖,忧心忡忡地望着晏心说:“不是吧。你……你还是别乱想了……”   晏心正了正脸色说:“不是我乱想,如果季咏瑜和他没有关系,我绝不相信。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什么,总觉得姐姐的失踪和他有关。”   “第六感?”   晏心点点头。   古霏劝她:“你别想那么多,万一真和那什么齐廷轩有关,你怎么办,我觉得你还是早点抽身出来吧。”   “不可能,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。”   “你别把自己当成真侦探啊,警匪片别看那么多。”   晏心撇撇嘴说:“我只想知道季咏瑜去了哪里,我又不是要杀齐廷轩,说得我好像要做什么似的。”   古霏仍是一脸不安,晏心拍拍她的肩说:“你继续慢慢琢磨如何考研吧,我也继续慢慢琢磨我的事。”   “晏心……”古霏知道晏心的性子倔强,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她,可她又怕晏心这么做会伤到自己。   古霏犹豫了很久,终于决定旁敲侧击地和陈泊澹说一声。她又不能明说,只能隐晦地提一提,想了大半天,最终还是只能说对陈泊澹说晏心的姐姐可能失踪的事。至于陈泊澹能不能领悟,她觉得她做这个红娘做得已经很仁之义尽了。   陈泊澹接到古霏电话时,正在讲座现在,他对古霏这个人的印象仅止于晏心的室友,好友。   这是罗森尔教授的最后一场讲座,场面异常火爆,陈泊澹只听到古霏说了句不知什么话,他只能随口应了下,到了晚上再想,似乎提及了“季咏瑜”三个字。   “季咏瑜”?   上一回提及季咏瑜,晏心的神情明显不对,这一次古霏又和他提及季咏瑜,他不免多心了起来,大半夜打了通电话给萧路。   萧路正在好睡中,听见陈泊澹的声音,又不能发作,只能打着哈欠说:“陈少啊,大半夜的找我什么事啊?”   “季咏瑜。”   陈泊澹很简洁地念了三个字,萧路突然打了个激灵,头脑顿时清醒了。说起这个季咏瑜,他是很有印象的,曾经公司里暗恋齐少很出名的一个,后来似乎留在了瑞士的分公司?   但似乎那以后,齐少不大愿意听人提及季咏瑜三个字。   “陈少怎么突然问起她来?”   陈泊澹淡淡地说:“她是我一个学妹,这两天在学校里听了她一些事,有些好奇,听说他是齐廷轩曾经的女朋友?”   陈泊澹不是一个八卦的人,这一点萧路知道,所以他这么突如其来的提及季咏瑜,萧路也赶紧理了理思路。   齐家这位小公子,看上去挺平和的,可骨子里的脾气却不见得有多好。萧路觉得,自己做   的虽然是助理的工作,可怎么像是齐家两位少爷的私人管家?   “不是的,只是她追过齐少一段时间,后来去了瑞士分公司。”   “你确定?”   萧路吸了口冷气,本来也就不是一个重要的人,他哪里能确定,只好讷讷地说:“应该是的吧,陈少请稍后,我查一下。”   萧路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,打开电脑查公司的人员,好不容易查到了,却发觉季咏瑜已经离开了瑞士分公司。   他只好又对着电话说:“抱歉啊,陈少,季咏瑜已经离开瑞士分公司了。”   “嗯。”陈泊澹低低地应了声,萧路看着一闪一闪的电脑屏幕突然有个不大祥的预感。   陈泊澹云淡风轻地说:“萧路,你去查一下季咏瑜的下落,希望明天可以听见你的好消息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了句,“这事是我的私事,别让齐廷轩知道。”   “呃……嗯……”   虽然拿的是齐少的工资,可陈泊澹和齐廷轩的关系,萧路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。但不仅仅如此,关于季咏瑜才令他头疼,这么一个已经离开公司的人让他去哪里查,还得明天就查到……   陈泊澹挂了萧路的电话,坐在电脑前静静地发呆,电脑屏上放着的是季咏瑜的照片,与他记忆中的样子所差无几。   季咏瑜与晏心长得不算太像,但眉宇间有几分姐妹间特有的神似感。   他慢慢地理清自己记忆中晏心与齐廷轩的事,那一幕幕如同光影闪过,突然觉得,齐廷轩对晏心确实很与众不同!   第二天一大早,陈泊澹就去了晏心的寝室楼下找她,可古霏告诉他晏心一大早就出门了。见陈泊澹一脸疲倦,古霏也挺愁的,这两人也不知道再弄些什么。   陈泊澹想了想,猜想晏心是去医院看项林林了,就驱车过去。   晏心将这两天给罗森尔教授当翻译的额外补贴全领了出来,算了算钱,倒也有几千快。她到医院的时候,项林林并不在病房,而是在底下的草地上。   她的脚没有全好,只能坐在轮椅上,护工推着她四处动了动。晏心走过去,接过护工手里的轮椅说:“我来。”   项林林见是晏心,完全没有意外,只笑嘻嘻地说:“你来了啊。”   晏心点了点头,推了她好一阵子,太阳大了些,两个人就到一旁的树阴底下坐了一会儿,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。   项林林舒舒服服地靠在轮椅上说:“天气真好。”   晏心点点头说:“我也好久没有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了。”   “陈泊澹……他……没有陪你出来?”   晏心没有想到项林林会主动提及陈泊澹,不过,分手都那么久了,晏心觉得项林林不会那么放不开,虽然她陈泊澹不是那么想的。   晏心也一脸豁达   地说:“我们分手了。”   项林林一脸讶异,晏心只淡然一笑,却听见一个声音说:“她说笑呢。”   晏心侧头一看,果然是陈泊澹,顿时没好气地别过头。陈泊澹却没脸没皮地靠到晏心身边,又对项林林说:“这阵子和我闹脾气呢。”   项林林扯扯嘴角,有些尴尬地说:“你们……感情真好。”   晏心很无奈,可又不能当场发作,陈泊澹却说:“电影快开始了,得走了。”   晏心当然知道他这是借口,不过她也想和陈泊澹好好谈一谈,便对歉意地对项林林说:“那我先走了。”   项林林颔首说:“嗯。”   走了两步,晏心突然想起今天来的目的,忙转过身打开皮夹将自己那几千块被贴全给了项林林。   项林林看了眼晏心的皮夹,倒没有接过钱,只是指着她的皮夹说:“咦,你和她认识啊。”   晏心一讶,看了眼自己皮夹里的照片,那是自己和季咏瑜的合照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上半节疑云终于解开啦~ ☆、唯一20   (20)   坐在陈泊澹的车里,晏心一声不吭。陈泊澹自视镜中看见她沉沉的脸,心底不由“咯”了下。   初见她时,她是阳光底下一路微笑着的少女。   然后懵懂是不知的青春时光,他茫然不知的情窦初开,看着她一步步地努力靠近他。他对这份虚虚实实的暗恋,多少抱着几分的不信任,却对她有微小的喜欢。   直到项林林与他提及晏心,看见晏心写下的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”,那时他想了许久,却终于在某一天,用轻快的语气将她留在了身边。   或许因为这份感情来得他轻而易举,他将感情淡看,忙碌于自己的学业。殊不知,那时的她,家庭变故,一个人撑起一片天。   他开始审视自己与晏心的这段感情,是一开始的感动,还是埋藏心底已久。   初见的一刹,是否已经注定了心动?   他侧过头去看她,她的神色凝重,眉宇间紧蹙。他和她,错过了太久,以至于中间出现了隔痕。   晏心混然不知陈泊澹在看她,她只是回思起刚才项林林说的话。   项林林不经意地说:“我上个月在瑞士的时候倒在机场见过她,那时我马大哈极了,竟然丢了护照,好在她替我捡回来了。”   “晏心,你认得她吗?那记得替我谢谢她。”   瑞士机场?   三年前,瑞士警方告诉她,季咏瑜在瑞士失踪,现在却有人告诉她,季咏瑜出现在瑞士的机场。但不敢相信,却又迫切的需要相信。   这三年,季咏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   其实陈泊澹知道晏心在想季咏瑜的事,齐廷轩从不提及季咏瑜,他亦觉得季咏瑜与齐廷轩之间有什么,他不愿多想,却不得不多想。可他又不愿向齐廷轩去去讨这个没趣,总会有办法查的,他想。   可晏心……   陈泊澹再一次去看晏心,晏心的脸色依旧不大好,他有些忧愁,但很快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。   “想去瑞士?”   晏心一愣,侧头看了他一眼,他果然知道了什么,心底开始防范。陈泊澹对于处理证物十分得心应手,甚至对于死者家属,他都可以做到从容不迫,可对着晏心……   如此窘迫倒是他人生当中的头一回。   晏心格外纠结,陈泊澹和齐廷轩,陈泊澹和她,真是快成死结的关系。她本来以为,齐廷轩是齐廷轩,她和陈泊澹仍就是她和陈泊澹,但……   这千丝万缕的古怪关系。   陈泊澹这一次很耐心的等待她的回应   ,她却在纠结当中,不知该如何回答。   “你如果要去瑞事,星光那边我会去帮你说。”   晏心皱了皱眉,侧过头看了他一眼:“陈泊澹,你到底想怎么样?我早说过了,我们分手了,我的事与你无关。”   陈泊澹被他这么噎了一下,火气也涌动起来,他也觉得奇怪,自己一向不是一个容易动火的人,可对着晏心竟莫名其妙的火大了起来,只好勉力压着。   “我……我只是,觉得你想见季咏瑜,不是吗?你说她三年前去了瑞士,你们应该三年没有见面了,你难道不想她吗?”陈泊澹斟酌着话语,温和地对她说。   晏心的神情没有任何好转,陈泊澹刻意的温柔令她不安,在她的印象里,陈泊澹至多会问题她的近况,然后将她送回学校。   这些年,他们的话题并不多。   有人说,友达以上,恋人未满。   晏心觉得,他们曾经恋人已满,现在是友达以下。情感似乎在最美好的时光已经被花费掉,往后的漫长岁月,无法依靠美好的回忆,于是,慢慢磨光了两个人所有的感情。   晏心反复的想,越想越纠结。最近很多事纷至沓来,连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她。   她记得最难熬的那一段时光,她曾打电话给陈泊澹,电话里,两个人一声不吭,最后他略略有些不耐烦,问她:“如果没有事,我还有一个实验要做,挂电话了?”她应了声,靠在医院的长椅上,望着走道中间明晃晃的灯,第一次对这份感情做出质疑。   可终究熬过来了,终究继续和他在一起了。   即使觉得感情那么淡,却终究没有淡得失去颜色,终究是存在心底的。她明确的知道自己对他的不舍,却又无法放开季咏瑜这个心结,在这个时候,她只能疏远他,让自己想得更通透一些。   显然,陈泊澹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。   陈泊澹对她的纠结不安感到局促,他讨厌无法掌控的事,以往做任何验证,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,总是有方法验出他想知道的答案。   可感情却不是如此。  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:“晏心。”   她朝他笑了下说:“你开过头了。”   陈泊澹这才发觉,他已经将车子开到了她的寝室楼下,只好再退后一些。   车厢里气氛不大好,陈泊澹知道他们俩再谈下去并不会有任何好结果,只好让她下车,在她下车的那一瞬,他却更觉得不安。   晏心上楼的时候,看见他的车还停在那里。   陈泊澹,季咏瑜,齐   廷轩。   两个人的感情刚刚好,三个人的感情太拥挤,四个人……   问题是,这不是一个四角恋,明明只是两个人的事,却非要变成四个人。她有些怨恨自己,却没有办法不去查季咏瑜。   古霏说她,这是自虐。   可不是吗。   陈泊澹没有回家,而是驱车回了鉴定所,门卫看见他很好奇的问:“陈技术员,今天你不是不值班吗?”   他笑笑,将车开进去,门卫感慨极了。   怪不是陈泊澹是所里领导重点培养的对象,休息时间还回单位来加班,能不受重视吗?   陈泊澹将所有关于季咏瑜的资料调了出来,与萧路告诉他的所差无几。季咏瑜确实在三年前失踪了,大凡确定失踪必须满两年,但三年前,季咏瑜不见足足三个月,警方才初步断定季咏瑜可能失踪。   而两年后,由星光国际提出审请,才正式确定季咏瑜失踪。这两年间,齐廷轩出乎寻常的补了一大笔钱给季家,当时季家正面临着破产的危机。   季咏瑜的失踪应当不假,可项林林却说她在瑞士机场出现了。   是确实如此,还是项林林说谎?   而季咏瑜和齐廷轩究竟是什么关系,齐廷轩的脾气他很清楚,晏心那个傻瓜,一定是想用自己神似季咏瑜的脸去对付齐廷轩。   他头疼欲裂,却接到罗森尔教授离开的电话,他顾不上纠结,立即又驱车去了机场。机场并没有多少人,罗森尔本来在S市还有两场讲座,但家中突然出了一些变故,不得以离开。   罗森尔见他一脸倦怠模样,笑笑说:“年轻人,别太顾工作了,别的也要照顾到。”   看着罗森尔那一脸意有所指的神情,陈泊澹无奈地苦笑,他一点儿也不愿摊上这许多的烂摊子,偏偏就让他遇上了。   “替我谢谢晏小姐。”   “嗯,我会的。”   机场催的声音响起,陈泊澹听见“瑞士”这两个字,不由精神一震。   “你要去瑞士?”   罗森尔无奈地说:“我的太太在瑞士滑雪,可旧病复发了,所以我得赶着去。”   陈泊澹应了声,罗森尔拖着行李说:“我得走了。”   陈泊澹目送罗森尔进了机场,转身订了两张最快去瑞士的机票,随后立即打电话给晏心。   晏心刚倒在床上,古霏看着她那一脸惆怅的模样,正劝她:“做人呐,凡事看开点,别纠结了!你家老陈看上去挺有悔改心的,何况,齐廷轩是齐廷轩,陈泊澹是陈泊澹吗,看姓就不一样   ,他俩关系一定不好。”   晏心抽了抽嘴角,看了她一眼,叹气:“我觉得陈泊澹会不遗余力打击我,以保护他哥。”   “你以为都像你啊,不遗余力去找你姐的下落。”   “那是因为有可遗,我就不信你姐莫名其妙失踪了,你能淡定下来!”   其实晏心知道自己的缺陷,很多地方她都凭着一份孤勇,可是不做,自己却无法安心。人活一世,至少得让自己觉得没有遗憾。   古霏看着她的死鱼样,摊手。   晏心看见手机屏上闪着陈泊澹的名字时,犹豫了,古霏扫了一眼说:“接啊,干吗不接,他又不会吃了你。”   晏心苦着脸接起来,却听到陈泊澹平静地说:“到机场来。”   “干吗?”晏心疑惑。   陈泊澹继续平静地说:“出差。”   “你出差就出差,关我什么事。”晏心觉得他是不是无聊过头了,明明前脚刚说好分手,下一秒,突然打个电话告诉她,他出差。什么跟什么啊!   “你是星光借给我们鉴定所招待罗森尔教授的,他出差,我们当然得跟着。”他挑着眉峰,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。   “跟教授出去出差?”晏心对此感到怀疑,此前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。   晏心想了想,看了看古霏,古霏只好说:“去啊,跟教授出差这种优差,终于也轮到我们傻心了。”   说完以后,古霏忧愁地想,这年头做朋友非得两肋插刀吗?好朋友,和好朋友的男朋友,她夹在中间怎么越来越扁了?   晏心只好说:“好。”   古霏看着晏心那模样,暗暗叹了口气,默默别过头,心想,优差什么的,我只是随口说的,这么明显的骗局,居然也有人信……   其实,陈泊澹说得漏洞并不算太多,再加上古霏推波助澜,晏心虽然有所怀疑,但还是决定去。   晏心勿勿打了的,来不及肉痛就赶到陈泊澹面前,却见陈泊澹淡然地捏着车票,坐在候机室。   “教授呢?”   “他先坐飞机去了。”   晏心疑惑地望着他,陈泊澹神色淡然地说:“教授的太太因为滑雪出了意外,教授着急先去了,我特地在这里等你。”   他并不算说谎,只是陈述事实,至于事实与他所说的事的关联度,他就不能保证了。   “特地……”   不知道为何晏心总觉得这两字有点特殊的感觉,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了些?果然是这两天纠结的事太多了,以至于产生幻觉了吗?   陈泊澹当然知道晏心有所疑虑,不过他并不担心露馅。   等到催上机场响起时,陈泊澹一把拉起晏心的手直往安检走去,晏心怔了怔,陈泊澹却春风得意地拖着她进了安检。   坐上飞机,晏心越想越觉得怪,怎么会去瑞士呢?   陈泊澹的解释是:“教授的太太是在瑞士滑雪受的伤。”   “可是,我们去为什么呢?”晏心总算反应过来,她是教授讲座时的翻译,还是意翻,和瑞士八杆子打不到一块。   “陈泊澹,你该不是骗我的吧。”   陈泊澹沉了沉脸色说:“我怎么是骗你的呢,所里领导的意思就是找你来帮罗教授翻译,他现在的行程还是算在S市里的,这还是你的工作时间,知道吗?”   晏心总觉得怪,但陈泊澹这样说好像也说得过去,便不再去想。   抵达瑞士已是半夜,晏心困得不行,坐在的车上就已经困得连连打哈欠。陈泊澹瞧了她一眼说:“喏,肩借你。”   晏心侧过头,强撑着。   “我又不困。”   陈泊澹笑笑,伸手把她拉到怀里,晏心干咳了声说:“是你主动要借我的。”   陈泊澹无奈地说:“是,是我主动借你的。”   晏心这才微微往他肩上靠了靠,如此熟悉的场景,如此熟悉的人,如此熟悉的味道,晏心不免思旧,却又不得不强打打着精神,心里却默默地想,她似乎仍旧无法放下陈泊澹,不,是她从来都不曾愿意放弃过陈泊澹。   ——我没有办法停止去不爱你。   他早在她初遇他的那一天,成了她心上的烙印。十年,即使这十年里他们感情稀薄,即使他或许不如她的爱那么浓烈,可她依旧无法放弃。   无法终止,无奈却又美好。   晏心在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中,慢慢地进入梦乡。   陈泊澹望着车窗外异国的璀璨灯光,又转过头看着怀里的晏心,心头蓦然间动了动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好困,给好评啊亲! ☆、唯一21   (21)   由于抵达瑞士的时间太晚,晏心与陈泊澹只是匆匆地在旅店里休息了一日。   翌日,天光大好,晏心在异国明媚的阳光中醒来,照常伸伸懒腰,睡眠餍足,睁开双眼,却猛然发觉床的另一侧是一张男人的脸——   眉宇间的冷峻,嘴角微扬,脸颊处若隐若现的梨涡。这张祸害一样的脸,晏心太过熟悉了。   “陈泊澹!”晏心尖着噪子喊了声,一边将薄被往自己身上拎,既然她里面完整无缺。   陈泊澹揉着惺忪的睡眼,平静地望着晏心惊慌失措的模样,勾起嘴角,伸出手又欲将晏心拦倒。   “还早着,再睡会儿。”   “……”晏心颇为无语,“陈泊澹,你,你,你,你昨晚把我怎么了?”   陈泊澹打了个哈欠,一脸无辜地说:“我能把你怎么着啊?”   晏心整了整自己的衣物,略显零乱,却还不至于有不堪的迹象,但她仍然扯了扯身上的薄被,春末的天气,并不冷。   可这一扯,她眼角一扫,竟扫见了陈泊澹光裸的……   晏心吓得松开被子捂住双眼:“你□癖啊!”   陈泊澹被她这一举动,倒给吓醒了,侧头看了眼自己,这才想起昨晚累极了,将晏心抱上床后匆匆冲了个澡,裹了条裕巾就爬上了床。   晏心见陈泊澹不响,好奇心起,偷偷地张开手指,透过指缝却依旧看见光裸的陈泊澹,顿时又是一惊,手指来不及合拢就被陈泊澹捉住。   “唔,你要看的话,可以睁大眼看。”   晏心这人看上去挺开放的,实际上思想特传统,被陈泊澹这略带调戏的话给吓得紧紧地闭起了眼。   “你,你,你,你无耻,下流,变态。”   陈泊澹倍感无奈,他这可什么都没有做,捉着晏心的手也不敢乱动,只能慢慢地松开。晏心这一回宁可好奇心膨胀,也不敢再睁开眼去瞧。   半晌,陈泊澹才说:“笨蛋,睁眼了。”   “我不,我就不!”晏心双手捂着紧闭的双眼,别过头,坚定地不去理他。   陈泊澹轻笑一声,她的那点小脾气他倒是清楚的,固执,倔强,很久以前,她就是这么缠着他的。   他突然开始怀念起很久以前的他们,那时年纪小,世情未解,情窦初开,猛然间的小吵小闹便会令心间恍惚。他又想起昨夜的刹那失神,情谊流转,到最后她依旧在他心间不曾离去。   年少时光或许蒙昧不知,而如今,岁月自他们中间刻下狠狠的痕迹,如果就此离开,那么伤痕永不消退。   有多少少年情谊就是因为没有勇气而消失,又有多少人是因为经不过岁月蹉跎而离别。他和她在最好的时光相遇,在最好的时光相识,又在最好的时光相恋。他并不希望失去上天赋予的最美好。   “笨死   了!”陈泊澹咕哝一句,伸手拉开她捂眼睛的双手,她吓得紧紧地闭住眼,他重重地吸了口气,“这么久你我就没穿好衣服?”   “唔……”晏心怕他骗他,细眯着眼偷偷地看,果然见他套了T恤和长裤,她这才松了口气,睁开眼,却惊觉他整个人靠她不过几毫米的距离,双手还紧紧地压着她的双手,不由,她的脸红了。   陈泊澹看她这模样,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。他嘴角微扬,晏心定定地望着他,怎么看怎么像……唔,觉得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?   “呃,陈泊澹,那个那个,你衣服穿好了,那个那个……”晏心瞬间结巴了。   陈泊澹挑眉一笑说:“那个,那个……那个什么?”   晏心暗自向后挪了挪,陈泊澹向前移了移,晏心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,可一时想不起来,只觉得头脑发热。   陈泊澹倒坦然淡定地说:“衣服穿了可以再脱,不是吗?”   “……”   晏心从来没觉得陈泊澹是个无赖,可这时候他怎么比真无赖还无赖。可见人不可貌相。   “陈……唔……”   陈泊澹趁她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,也不知她要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,他低下头立即封住她的嘴,辗转吸吮,待到晏心脱力的时候才松开。   晏心清醒过来,一把将他推开,赤着足立在地板上。   “陈泊澹,你到底想干什么!”   连日来的事纷至沓来,晏心脑海一片混乱,几天前她还曾坚定地说要与他分手,几天后他们就跑到床上来了?   信息量过大,晏心觉得自己一时难以消化。   “陈泊澹,你离我远点!”   晏心的反应这样大,其实也在陈泊澹的意料之内,她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,即使再单纯的人都会变得纤细敏感。他们的感情一路而来,亦曾缺失许多。   陈泊澹沉下心来,从床上走下来,平静地说:“晏心,我什么也不想做。”他明知自己说的不是实话,却依旧这样说了。他来瑞士的目的很多,但他不能告诉她。   晏心抬头,看着他眼底,他的眼神向来纯粹淡净,可突然间晏心却觉得那里仿佛有波涛翻滚过。她害怕陈泊澹与她所想的不一样,可她并没有办法阻止,转眼间,她便觉得无力,她的世界一日日的崩塌,而她却无能为力,只能守在原地。   陈泊澹缓缓地靠近她,温柔地说:“也许,我们还可以在一起。”   晏心抬头,心底却是满满的不安。   他们去了圣加伦医院看了罗森尔教授的妻子,骨裂加气喘,罗森尔无奈却又关切地责怪着自己贪玩的妻子。   陈泊澹帮着打圆场,晏心看着恩爱的教授夫妻,突然间就羡慕起来。身侧站着的是陈泊澹,她喜欢了整整十年的陈泊澹,这场看似失败   的爱情似乎并没有失败,可她又不得不犹豫。   从医院出来,陈泊澹带着晏心坐火车去了洛迦诺。   晏心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,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,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。   陈泊澹知道她答应来瑞士的目的,却又不知她究竟是什么心意;晏心知道陈泊澹是利用罗森尔教授骗她来瑞士的,却又不知道他真正的用意,两个人各自揣度较量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陈少有时候确实有些……呃,无牙……   无牙的我很悲摧的想,懒惰真是要不得啊……内牛 ☆、唯一22   (22)   车厢外阳光明媚,风景如画。远眺而去,有纤陌交错一派葱郁的乡村园林,有式样古朴透着年代典雅的古堡,再望过去,雾气蒙蒙白雪蔼蔼,俨然是知名于世的雪山。   然而晏心全然不在意这一派旖旎风光,碍于陈泊澹,她并没有直冲瑞士机场询问季咏瑜的下落,反而跟着他去了洛迦诺。兴许是女性的第六感,她觉得陈泊澹反常的行为令她警觉起来。   陈泊澹或许什么都知道,又或许什么都不知道。他和齐廷轩之间究竟怎样,她不曾得知。周旋在两个聪明人之间并不是件快乐的事,她不愿意令自己处在这样不快乐的事里。   晏心侧过头去看陈泊澹,陈泊澹望着车窗外,她看着他轮廓优美的侧颜,光晕微映,眼睛清亮如星。   这张她看尽十年的脸,总会令她恍惚,年少不更事的时候,兴许一时为色所迷。然而行年渐长,回首往时,沥沥而过,她开始扪心自问,是否真的只是因为那一张生得俊俏的脸呢?   答案她心底自有数,却又不免叹息,自嘲,以及无奈。   从火车上下来,晏心沉默寡言,陈泊澹却兴致较好,携着晏心四处走动。   海拔最低的城市,地中海气候的洛迦诺,有晴好的天气与明媚的阳光,拥有独特的田园风情,不失为一个度假的好去处。   晏心与陈泊澹一路慢步走过去,陈泊澹侧过头去看看她,她去侧着头看别处。湛蓝的天空下,有一两个骑单车的人过。她微微的笑了笑,陈泊澹怔了下,也不由笑了下。   某一年的夏天,似火骄阳刚刚退去,声声蝉呜渐响,他推着单车自沿河的小道与她一起回家。那时的她扬着稚气的脸,一路嘀咕着:“项林林今天和我说她以后可能会去国外留学,纽约还是伦敦什么的,有什么好的,如果是我才不去呢!”   陈泊澹慢慢地走着,她步子小,走得慢,他也不是刻意走得慢,只觉得步子不由自主地往慢里去。   一路上,她的碎碎念层出不穷,烦极了,可他却还是装作没听见。她却恼了,停住了脚步说:“陈泊澹,我和你说话呢,你听到没有!”   晏心生气的时候,总是会连名带姓的叫他。   他也止住步,没好气地说:“听见了!烦死了!”   “哼!”   陈泊澹侧过头去看的时候,她别过来,嘟起嘴来,看上去圆圆的似只包子。他不由地“噗”了声。   晏心本来心里就有火,他还这么开心地笑出声来,火气更大,死死地瞪了他一眼,一时间却又想   不出话来,只能咬牙切齿。   陈泊澹这时候心里突然间就觉得舒坦多了,回过头骑上单车说:“行啊,你继续生气吧,我可走了。”   晏心眼角瞥见他已经上了车,心里“咯”了一下,又见他踩着脚踏板,一副要动的样子,立马急了起来,服起软来说:“陈哥哥,你等等我啊!”   陈泊澹嘴角微扬,踩着脚踏板动了两下,晏心忙跑过去,跳上后座,陈泊澹重重地向一旁侧了侧,好在陈泊澹早有准备,伸出一只脚支着整辆车子。等晏心整个人坐上去的时候,陈泊澹才说了句:“小胖猪,该减肥了。”   “我哪有胖啊胖啊胖,我明明很瘦好不好!”   “唔,听说有人今天四十八公斤了。”   “啊,哪个混蛋说的,我明明才四十八斤。”   “……四十八……斤?”   晏心涨红了脸,没脸没皮地死硬地说:“对啊,我才四十八斤,真是瘦啊,比瘦皮猴还瘦。”   瘦皮猴是陈泊澹班里最瘦的一个男生,一米七五的身高,五十公斤还不到,瘦竹杆的模样,给人临风欲倒的模样。   听到晏心这么没脸没皮地说,陈泊澹却只平淡地说:“回头你倒和他去坐坐平衡板吧,看谁那边是往下的。”   “哼!”晏心继续哼了声。   陈泊澹知道她的脾气来得快,去得也快,只说:“坐好了,我可要加速了。”   “啊!”   晏心还没反应过来,陈泊澹就加快了车速,晏心一急,一把抱紧陈泊澹,她因为害怕,抱得特别紧,害得陈泊澹差点岔气,好不容易缓过气来,嘀咕了声:“迟早被你折腾得去一层皮。”   “什么皮啊,你妈今晚烧猪皮吗?”   “……”   陈泊澹还真受不了她突然冒出来的冷笑话,死硬着沉下脸骑着车。   夕阳西沉,余下碎金点点,远处霞光万丈,一侧水波微漾,将这归路铺陈得格外美好,一如年少的记忆。   思旧,这两个词在陈泊澹的脑海里沉浮了两下,倒令他突然起了异样的心思,他那并不怎么如意的年少时光,却因为有了她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。   其实,很长时间里,那段时光的记忆不过是反复的与父亲吵架,与祖父吵架,与齐廷轩吵架,与各式各样的人吵架。永无休止的争吵,却不明白争吵的意义在哪里,不断的做着这样一件事,这无益处,却非做不可。   他们不瞒意他的出生,不瞒意他的学业,甚至对他的喜好也多加干涉。所以高考填志愿的时候,他瞒着所有人去填了一个冷僻的专业   ,然后将所有的时间交付给了实验,做实验的时候,为了得到准确的数据,他只有沉下心来,到最后,对所有的事,波澜不兴。   可他却忘记了,在他沉下心来的时候,她也开始走向另一端。   陈泊澹笑了笑,拉起晏心地手跑到一处租车的地方,租了一车单车。   晏心一脸讶异地看着他,他却骑上去说:“上来。”   “……干吗?”   “上来,快点,要出发了。”   晏心带着一脸诧异的神情,坐了上去,车子没有多大的动作起伏。这些年,她的体重没有往上涨,反而往下降。   陈泊澹兀自呢喃了声:“好像轻了。”   晏心笑笑说:“我什么时候胖过?”   陈泊澹瞥了她一眼,笑了起来。晏心见他没来由的笑,拍了他一下说:“你笑什么?”   “没什么。”   “嗯?”   “真没什么?”   晏心磨了磨牙,陈泊澹赶紧踩着踏板,兴许是许久没有骑过车了,刚走步的时候晃动得格外厉害。   “你,你别动啊!”   晏心被他吓了吓,不敢动,可不动也止不住车不动。车子还是晃得厉害,晏心皱着眉,害怕掉下去,没办法,只有伸手抱住陈泊澹的腰。这一抱,车子突然稳当了起来。   晏心看着车子,突然间明白了过来,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说:“你揩我油!”   陈泊澹抽着气说:“什么啊,明显是你揩我油!”   “哪有?”   “要不要找人看看,看这抱着我的腰的手,还有,胸还靠着我的背呢,我有强迫你?”   “你……”   晏心气结,正欲伸手再掐他个一把两把,却听到陈泊澹说:“别再动手了啊,再动手我可摔你下去了!”   晏心曾经还真被陈泊澹摔下去过,一听他这么说,倒还不怎么动了。只将自己的胸离他的背远了半寸。陈泊澹却加了加速度,晏心一个不当心,又整个人冲到他背上去了。   “呐,还说不揩我油呢!”   “……”   晏心瞬间无语,他平常脸皮端正,不要脸的时候可真把整张脸皮都给甩出来了!   太不要脸了!   这日的阳光格外的好,映得马焦雷湖的湖水折射出刺目的亮光,两旁高大的棕榈投下处处凉荫,四周开满艳丽鲜花,微风过耳,仿佛回到了最纯真的岁月里,那时的他们还没有任何顾忌,未曾识过愁的滋味。   回忆重叠,有一瞬,晏心是不愿意长大的。   但,回   忆如梦,梦醒以后,一切回复原状,再执著亦无用。   一下午的美好时光,陈泊澹带她去湖畔随近的餐馆里吃意大利面,她饿得要死,狼吞虎咽地吃,陈泊澹嘲笑她:“贪吃鬼,偷吃还不知道擦嘴!”   她回嘴:“我哪儿是偷吃,我明显是光明正大的吃,好不好!”   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,她伸出手拒绝:“不能再摸了,再摸我就长不高了!”   “都二十多岁了,长不高了!”   “你才长不高呢,矮子!”  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吵着架,在异国城市的餐厅中,用他们熟悉的语言吵架,对周围人投来的讶异目光混然未觉,自然沉浸。   晏心有种感觉,叫一晌贪欢。   陈泊澹对她说,洛迦诺虽然不是一个国际化的大城市,可因为有电影节还知名于世,这儿风景如画,很多瑞士人都喜欢在这儿养老。   晏心从餐厅窗口望出去,附近山上可以看见几幢别墅树,湖面上缀着些许私人小艇,不过风景真是美,与瑞士的大城士相比,这儿多了一份惬意,少人几份城市快节奏感。   “如果在这样的城市里,有一所朝湖的房子,闲时在露台上看看书,喝喝茶,或者喝这里产的95年Merlot,倒还真是不错。”   陈泊澹看着她,突然说:“如果你愿意,我们可以留在这里。”   晏心垂下眼睑说:“我说说罢了。”   陈泊澹没有接下去说。   晚上,晏心坐在酒店的露台上,倒了一杯很普通的红酒。她对酒没有多少研究,只是齐廷轩喜欢喝,季咏瑜在日记里写过。   夜风甚凉,晏心侧过头去看室内的陈泊澹,陈泊澹皱着眉低声在说一通电话,她看着他的唇上下起伏,仿佛看到他说了“季咏瑜”三个字。她嘴角轻轻扬起,果然不出她所料,他一定会有所动作的。   她别过头去,看这个异乡的星光,璀璨明亮,耀眼夺目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真美好的年少啊,真美好的一晌欢愉啊……   齐少在一旁挠墙~ ☆、唯一23   (23)   三年前的案子算起来是陈年旧案,陈泊澹找了一圈友人,查到的不过是些蛛丝马迹,甚至可能是些无关紧要的蛛丝马迹。   齐廷轩那一年在苏黎世呆了整整一个月,这一个月里面发生过什么,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?其实他与齐廷轩的关系远不如旁人认为的那样好,他们其实关系恶劣得很。   表面上风平浪静了许多年,私底下却连父亲的寿宴也不愿意同时出现。一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,除了他妈死硬着拖他们俩出来吃饭,估计也碰不上。上一回见面却是为了……晏心。   陈泊澹按着眉心,真是件麻烦事,他宁可回实验试做实现,实验结果再不满意也不至于令他这样头疼。想想小时候的齐廷轩,就那么野蛮霸道,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过,还总喜欢赖在他头上。   陈泊澹想了会儿,拿笔记本发了封邮件给萧路,随后走到露台上。夜风微凉,习习而过,倒是令他精神一振。   晏心合着一些,一派肆意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脸颊泛着微醺的红,唇色艳丽得如同盛绽的红玫瑰。一侧的小圆桌上,瓶浅杯空,想来喝了不少。   她的酒量,从来都不算好,高中毕业那会儿,他们整个班去唱KTV,他去接她,看她步履不稳的模样,问她喝了多少,她举起一个手指头,一脸得意地说:“姐多强大,喝了整整一瓶,一瓶呐,你知道不,一瓶呐……”   喝醉酒的人容易犯浑,一路上没少说两句,还扯出了这几年来对他的小小心思。她倒是醉了,没脸没皮了起来,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,反正脑子犯着浑。两个人坐在末班的公车上,虽说是末班,可人也还是有的。   陈泊澹脸皮再厚,一个女孩当着全车人对他表达那么点意思,他真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   项林林说他在这方面本来就有那么些迟钝,拉着他试练了好半天,他还是照样的迟钝。   这时候晏心向他说了这么些话,比如整个初中时代,对他那倾慕的小心思就开始蠢蠢欲动了,他一方面感慨晏心的早熟,这年头似乎不大对劲外,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颗心好像也不大对劲。   被整车人盯着,他真浑身不大自在,车外光影掠过,明明灭灭的时候,他选择了最简单的解决她说话的方法——吻了她。   现下再想起来,陈泊澹还是觉得心口跳了几跳。他那时大概头脑发热了,就这么亲了下去,不论她怎么使劲的推也没将他推开。   眼前的晏心,嘴角上扬,正是好梦之中。月华倾泻,流过她白皙莹润的脸庞。他的心口又那么不自觉的跳了两下,嘴唇也开始不自觉的往下探去。   这一吻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两片嘴唇碰了就碰了,反正一   个醉了,另一个头脑发热。偏偏这时候,陈泊澹的手机响了起来,晏心又睡得不算太沉,睁开朦胧的睡眼,看见陈泊澹那张脸,顿时惊恐了起来,陈泊澹则是格外尴尬,真是好巧不巧。   “你……你……你你你……”   “我……我……我我我……”   两个人接着吻在“你你我我”之间,嘴唇还神奇般的没有分开,半晌,晏心总觉得这状态不大对劲,陈泊澹也觉得不大对劲,可一时间却又没发觉怎么个不对劲法。   两个了僵持了好半天,陈泊澹才讪讪地将唇从她嘴上移上。   晏心这时候醉意还没退,眼神迷离地望着她,憨憨地说:“陈泊澹,我突然发现你害羞的时候和个女人似的,会脸红。”   陈泊澹定了定神,下意识看了看落地的玻璃窗,玻璃上映出他泛着微红的面孔,冷峻上添了几份红,格外突兀。   “我只是喝了些酒。”   陈泊澹顶着张泛红的脸,平静地说。   晏心继续憨憨地说:“切,骗我的吧,你酒量那么好,喝上十瓶脸还是白的,哪里红过。”   “……你哪会见我喝酒了脸还是白的?”   晏心从椅子上爬起来,陈泊澹比她高出一个头,她只能踮起脚来,手臂缠着他的脖颈,一脸憨态地说:“你的脸真白,比我还白,有个词叫什么来着,小白脸……”   “……”   陈泊澹听她这么一说,目光死盯了她一会儿,好半天才说:“不准这么说……”他本来想说“我”,却又觉得得给她灌输个意识,就改口说,“男人。”   “唔……男人……我的……男人?”   “……”   陈泊澹本该头脑热上一热,本该……   可惜原本该水到渠成的事,被那该死的手机铃声吵成了千不该万不该。   晏心抽了一只手出来,捂着嘴,一脸稚气地打着哈欠说:“我困了。”   她喝醉酒就容易变成这么副看似媚态十足,实际却稚气得不如十岁的小孩。陈泊澹看着她这模样,反手将她抱起来,她倒也没什么戒心,居然就勾着陈泊澹的脖子,头靠着他怕肩膀,脸贴着他的胸口,撇了撇嘴,自顾自地睡了过去。   陈泊澹叹了口气:“真是的,被卖了也不知道。”   她合着眼,嘻嘻笑了声说:“陈哥哥不会真的卖了我的。”声音带着鼻音,格外稚嫩显小。   陈泊澹颠了她两下,倒有些异样的感觉又涌上心头。   “陈哥哥”,这个称呼她用了好些年,可后来他们在一起以后就渐渐不用了。不过其实,那以后已经很少见面了。   那时,齐廷轩突然来了S市,他并不知道齐廷轩这几年一直在S市。他来他家住的时候,把麻烦也一起带给了他和他妈。   他爸来了,他爷爷来了,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   了一遭。   不就是他妈妈是个初中也没毕业的普通女工吗,门当户对,在老式人眼里格外的重要。他爸是来求好的,他一把就将他爸推出门外,早知今日何必当初。偷偷摸摸的和她妈注了个册,却不敢带他妈回家,他打心眼里看不起他爸。   他爷爷更有意思,只要他不要他妈,他看着就烦,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在他面前老泪闪起来,他还真不能说什么。   真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事,偏偏齐廷轩还格外的怪,占着他的书房和房间,他连家里都不得安静,只能躲到实验室里面去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H这种东西,唔,其实也就是床上滚上两滚……扶额,其实,我变身H有能好久了,可万一写了被挂牌怎么办……唔,我不想接客啊…… ☆、唯一24   (24)   晏心在床上翻了个身,“咚”一声响,额头一疼,人立时清醒了起来。睁开眼,欧式的家具,欧式的床,欧式的窗格子里透出缕缕阳光。   头疼得要死,醉酒这事儿真不是什么好事。晏心懊恼的想,不知为何有些人就喜欢做酒鬼。按着太阳穴,渐渐回忆起昨晚的事,脸皮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红了起。   这种不要脸的事情,她还真只能借酒壮了胆才能做出来,问题是,陈泊澹从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么无耻了?她一直以为他算是个君子。但她开始觉得,他其实是个伪君子,真禽兽。   晏心赶紧跑进洗手间将自己彻底弄酒醒,额上还有一块红印,是刚才撞到床沿所弄出来的。刚才那么大动静,陈泊澹怎么没反应?   “陈泊澹,陈泊澹……”晏心想也没想,扯着噪子喊了起来,不出意料,室内只有她的回声。   他去哪里了?   昨天晚上她隐隐约约地听到电话声,然后她困得要死,就合上了眼,贴着陈泊澹的胸口睡了过去。陈泊澹似乎将她放到床上,然后……   她按着眉心,脸又红了红。   晏心把自己的手机找出来,才发现关了机,重新开了机,却不想短信一条接一条。她依次按开,跳出的都是萧路的,看样子倒是急事了,忙打过去。   没响两声,电话就被接了起来。   “你在哪儿?”萧路也不与她寒暄两句,劈头就问她身处何方。听他那急切的语气,晏心就知道,是急事。   “在外面,什么事?”   “齐少找你。”   晏心怔了两秒,齐廷轩?   他亲口将她借给了陈泊澹,陈泊澹这边的事没结束两天,他倒快,找起她来一点儿也不含糊。不过拿人工资,做好本分。   “我马上回来。”晏心也没多做思考,当机立断。   萧路却犹豫了下说:“其实也不用急了。”   “那你那么急发我短信干什么?”   “呃……昨天齐少去了瑞士。”   “嗯?”   萧路理了理思路后才说:“齐少说你那边的事应该差不多了,正巧有一单生意要做,不过……”   “不过?”晏心皱了皱眉,明明是急事,可听萧路缓下来的语气又好像不是急事,“你不是想说齐少精通各国语言,我不在他自个儿搞定了,顺便想扣我个把月工资?”说到这里时,晏心肉疼了下,暗想,齐廷轩这个么高帅富要真克扣她一穷人的工资也忒没道德了些。   “那单生意没做成,齐少推了,他去瑞士   了……”说到这里,萧路突然止住了话头,慌乱地接着说,“唔,你好好休息几天吧,公司的事不用担心,真的。”   “……”萧路这时候有些口不择言,晏心当然听得出来,电话另一头的萧路额上沁出冷汗,更是慌乱地说,“齐少的事他自己会搞定的。”等他说完,他才反应过来,他这是在说什么啊。   “你说,他去了瑞士?”晏心冷静下来,挑出萧路话里的重点。   “啊,我有这么说吗?你听错了。”萧路定了定神,抹了把额上的细汗说,“我是说,齐少去威尼斯了,嗯,肯定是我普通话不标准,你知道的,我是南方人,平翘不分。”   晏心心里冷哼了声,嘴里却说:“是吗,那我听错了。”   “对、对、对,肯定是你听错了,没事了吧,没事我挂了。”萧路不等晏心说话,急急地就将电话给挂了,捏着冷汗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署名,心里一时间真是“风起云涌”。   陈泊澹将季咏瑜的档案反发给他了,这就意味着,他看出这档案的问题了。可造假这事也不是他做得了主的,被夹在中间实在不大好做人。   晏心被挂了电话后,拿着手机想了好一阵。   齐廷轩来瑞士了,为什么呢?   还是因为咏瑜?   难道季咏瑜真的在瑞士出现了?   她有些急不可耐,可是一时间却又没有方向,陈泊澹昨晚必然去问过了,如果真在机场找到了人他应该会对她说,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。   想来想去,晏心觉得头疼,她知道自己一向不怎么聪明,费脑细胞的事做多了以后头还真会疼。   她找出了齐廷轩的号,拨过去。   竟通了!   “喂。”声音冷冽。   “齐少,听说你找我。”晏心挑了个不大显情绪的声音,和聪明人交手总得端起个架子装一装,她又不是特别擅长,说话的时候心里直打鼓。   “你在哪?”   “洛迦诺。”   齐廷轩顿了会儿才说:“和陈泊澹在一会儿。”   晏心却立即说:“不是,我自己一个人来散心。”   “是吗?”反问里透着浓浓的疑问。   晏心却以坚定地语气应了声。   齐廷轩也没有才说话,只说:“那你在那儿好好玩。”   听他的话,似乎他就要挂电话了,晏心忙说:“您不是找我吗,大家都在瑞士,我过来会很快的。”   “已经没什么事了。”   “啊……”晏心急了起来,不假思索地说,“齐少,那个我最近缺钱,   您要不让我多赚份外快。”   “……”齐廷轩被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,晏心也被自己的话给弄得怔住了,自己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,这么二缺的话她都说得出来。   “我今晚就回国,你要赚外快的话,就回国吧。”   “哦。”晏心应了声,挂了电话,似乎好像其实他也没找到季咏瑜?   那么陈泊澹呢?   晏心又打了陈泊澹的电话,电话里却说:“Sorry!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.您所……”   晏心听着毫无情感的冰冷女声,心里一阵烦躁。   静下心来以后,晏心订了晚上回国的机票,又写了张纸条放在桌上才离开酒店。   他们所下榻的酒店近湖,昨夜薄酒微醺之时,湖光潋滟,美不胜收。而眼下的情形,天气晴好之下,蓝天碧水,风景如画,给人一种自在悠然之感。   晏心在洛迦诺闲逛了一会儿,最后走进了市区的一间咖啡馆,点了一杯拿铁,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游客,阳光明媚,时光自眼前轻晃而过。  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似乎这是一个适合缅怀过去的时候。   可惜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,甚至连咖啡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,就看见角落里的陈泊澹与项林林。   他和项林林在这里坐了大半个下午?   晏心突然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,真痛恨自己,晏心这样想着,就看见陈泊澹站起来往外走,项林林也立即起身追了过去。   追过去也就罢了,项林林还抱住了陈泊澹。   然后陈泊澹转过身,项林林踮起脚,狠狠地吻了上去,陈泊澹先是一愣,随后倒推开了她,可项林林却无所畏惧地继续亲,陈泊澹真是愣住了,被她亲了好几口。   晏心怀疑自己在看三流的狗血肥皂剧。   等陈泊澹回过神来推开项林林的时候,项林林的目光移到了晏心身上。   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就两个桌子之远,看不见是旁若无人,看见了也就是看见了。只不过这种情形下……   项林林讶了讶,眸光在室内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亮,晏心只听到她说:“好巧啊,你也在这里,晏心。”   陈泊澹突然间顿住了。   晏心想起了一个词——捉奸在床?   作者有话要说:唔,齐少陈少项女二,这么些人可以凑一桌麻将了啊~哈哈~ ☆、唯一25   (25)   前男友,好友,本人站在一起的僵持的情形,晏心甚感无力。   这并非国内,风气开放的欧洲,街头随处有人亲吻,情感纠纷亦不能引起太大的骚动。三个人只静静地站在那里,咖啡馆里放着缠绵的歌曲,外面阳光正好。   陈泊澹眸光扫过晏心平静的脸,项林林脸色沉着,晏心很尴尬,甩人耳光的事她做不大出来,何况就算要甩,甩哪一张脸也是个问题,甩出去的力度也是个问题,甩的结果怎么样更是个问题。   于是,晏心索性朝项林林笑了下:“唔,你怎么来了,下午好啊。”   项林林脸色僵了僵,晏心看似无心的话,却令她不安,她明明应该在S市,可却突然在这里。   晏心继续笑着朝陈泊澹看了眼说:“我早上起床的时候你不在,唔……”她咕哝了声,摸着自己的额头说,“昨晚你挤我了,害我早上撞到床沿上了。”   项林林又看了眼陈泊澹,陈泊澹伸手摸了摸晏心的额头,宠溺地说:“明明是你自己转过去的,我拉也拉不回来。”也不理项林林,又说,“吃饭了没?”   “还没。”   “过来,我给你叫蛋糕。”说完,陈泊澹又对项林林说,“你不是还有事吗?”   项林林朝陈泊澹嫣然一笑说:“是啊,我有事,那你算?”   陈泊澹朝她缓缓地点了下头,项林林微笑:“那么,我先走了。”看了眼晏心后说,“再见。”   “嗯,再见。”   等项林林走了以后,陈泊澹替晏心叫了黑森林。晏心吃了两口,放下银勺,望着陈泊澹。陈泊澹眸光沉寂,神色平淡,仿佛刚才他和项林林之间什么是都没有。   其实晏心心中充满着疑惑,可转念一想,时过境迁,晏心不想提及他的那些往事。   陈泊澹的目光却突然紧紧地盯着晏心,晏心被他突然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。   “干什么?”   “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?”   晏心沉默了片刻后,摇头。   陈泊澹突然间就觉得烦躁,晏心看见他那模样倒笑了下说:“你不是想让我说我吃醋了吧,其实你当年那么喜欢她,要不是她走了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,现在我们俩分了,你和她在一起我也不会有意见的。”   晏心觉得自己能将这么一大段话,有条不紊地说了出来,还说得格外平静,实在是很不容易的。   四目对望真很考验定力,陈泊澹平常对着实验工具,死盯着大半天都没有问题,可看着晏心那平静的脸,他越发觉得,火气翻腾。   “谁和你说我当年喜欢她的!”陈泊澹不自觉的提了提音量。   晏心没想过他反应这么大,赶紧扬着笑脸说:“行,你当年没喜欢过她。”   “……”   陈泊澹真被她气得噎住了,她要   么不钻牛角尖,一钻起来还真不是人所能理解的。他快速地回忆了下当年他和项林林的事,他丝毫没看出自己当年喜欢过项林林的迹象。   究竟是哪儿引发的误会呢,他左思右想,毫无头绪。   晏心并没有时间等陈泊澹和她讨论陈年旧事,看了看时间,她现在得赶去机场候机,便对陈泊澹说:“我得走了。”   陈泊澹警觉起来:“你要去哪?”   晏心起身说了声:“回国。”不等陈泊澹反应过来就快步往外走。   陈泊澹耳边回响着“回国”两个字,心底的不安感越发强烈,不假思索,冲过去拉住晏心,晏心无奈对他说:“我真有事得走了。”   “我和项林林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   “我知道,你和项林林不是我想得那样。”晏心急着离开,她本来时间富余,可别因为在这儿蹉跎而致使赶不上飞机,这样的话她会后悔死的。   陈泊澹当然不知道晏心真正的目的,以为她还在纠结自己和项林林的事,只能不断地解释。晏心被他说得烦了,用力甩了下手臂,甩不掉,没好气地说:“那你说,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?”   陈泊澹却一时无言。   是项林林约他出来的,以季咏瑜为铒引他出来的。   受了伤的项林林出现在这里,这本就让陈泊澹多了一份心眼。所以见面的时候,陈泊澹总充满警觉。   陈泊澹见了她,只问:“你为什么找我,不找晏心?”   “我缺钱。”   陈泊澹颔首,显然,这个理由很合理,但有时候合理过了头便会令人产生别样的感觉。出于职业病,他对许多案子顺理成章的事总会多出几个心眼。   项林林看着陈泊澹如冰山一般的神情,先是笑了下说:“看着你这张脸,我真有种在雪山上的感觉。”   “是吗?”陈泊澹扯了下嘴角说,“你需要多少?”   “应该我问你。”项林林收回笑脸,透出精干的神情,“你能出多少。”   “看你给的内容的价值。”   项林林微微一笑:“季咏瑜加齐廷轩,价值不够大吗?”   陈泊澹眉峰一挑说:“我和齐廷轩没有关系。”   “是吗?”项林林反问,“据我所知XX军区司令员可是陈少的……”   陈泊澹眸底闪过一丝亮光,稍纵即逝。眼前的项林林已然不是他曾经所认识的少女,她身上透出职业女性的干练来。   “看来你查得挺清楚的。”   项林林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说:“因为,我需要钱。”   “那你应该找齐廷轩,他比我更有钱。”   “齐少的钱还真不好拿,他没有一个傻女友。”   陈泊澹脸色一沉,项林林望着他,脸上的笑容不变,晏心果然是他的软肋。   “这么多年了,你的喜好可真一点没变。”   “我变没变   与你无关,你手里有什么才最重要。”   项林林菀尔一笑:“你说,是齐廷轩每年来苏黎士呆一个月是为了什么?”   “你想说季咏瑜在哪里?”   “我有说吗?”   “你……”   “三百万,我会卖你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消息。”   陈泊澹皱了下眉,转身就走,项林林忙跟了过去。   陈泊澹没有想到这时候晏心会出现,更没想到晏心要回国,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,陈泊澹无法在现在情况未明时将一切告诉晏心,只好跟着她去机场。   一路上,陈泊澹反复地思考着项林林的话,项林林缺钱的事他倒是清楚的,可她又是怎么知道齐廷轩和季咏瑜的事的呢?   这一层,陈泊澹总是想不通。   晏心看着眉头紧皱的陈泊澹,心底起伏了下。项林林的出现,实在很令她疑惑,可她又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想别的事,真令人忧愁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祝大家六一快乐~ ☆、唯一26   (26)   晏心没想到飞机会误点,紧接着又传出机场有炸弹,需要紧急疏散。   霉成她那样也少有,刚到机场就被人群拥着往外挤,生死关头的事情,多少人想也没想就往外冲,她就被这一群人推挤,一个不留神——   真差点就摔到地上了,后面还拥上好几个人来,这时候谁也没留心脚下有什么,陈泊澹要是没拉她一把,她估计就被踩扁了,可惜她的脚还是被后面的人踩了两脚。   跛着脚被陈泊光澹半扶半抱地拖出了机场。   陈泊澹看着晏心脚红成一片,拖着她坐到一旁的花坛边上,白皙如玉的脚踝上,微微地肿着。   “等我下。”   他没等晏心应就跑了开去,晏心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起了一阵暖意。他的柔情令她沉溺,十年的深情如一张密密网,缠缚着她,她躲不开逃不掉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沦陷。   她记得从前读书的时候很喜欢一句话——   “深情即是一桩悲剧,必得以死来句读。”   任何感情在交付之前是喜剧,在交付以后却最易变成悲剧。   陈泊澹回来的时候,手上多药酒。他动手前说了句:“忍着点。”她点点头,知道要是现在不把淤血散开,待会估计会肿得更厉害。   陈泊澹的手势很好,揉得重倒是重,但也不至于她会疼得嘶牙咧嘴。晏心瞧着他那貌似专的手法,笑笑说:“喂,这活儿,你跟谁学的呢?”   陈泊澹头也没抬地说:“嗯,我跟我们那区的法医学的……”他顿了顿说,“其实我学来是看死尸的。”   “……”   晏心觉得脖颈有丝凉意,抽了两口冷气,陈泊澹抬头看看她刹那间白了白的脸,笑笑说:“你还真信啊,真好骗。”   “……”   晏心哑口无言,从小到大,就数陈泊澹骗她的次数最多了。她还真载在这个男人手上了吗?   “啊!”   陈泊澹突然手上加重了几分力,晏心尖叫了声,再回神就见陈泊澹拍了拍手说:“好了,怎么样,我手法还不赖吧。”   “去死!”晏心咬着牙嘶气,他还真是要么不加力,要么就下重手,真把她当那些躺在手术台上冷冰冰的尸体了吧。   “你就不会怜香惜玉点儿?”她埋怨。   陈泊澹坐到她旁边,看着她扶着自己的伤腿左看右看,翘着嘴角说:“我还不够怜香惜玉啊,要不是我,你说说,你刚才会变成什么样子?”   说到这,晏心到有些不大好意思了,还真亏得他。可她又   不大愿意嘴上吃亏,一脸嘲笑地说:“切,你跟上来不就是想解释项林林的事吗,这事我信了,咱俩两清了。”   “胡说,怎么会两清呢!”   他语气格外的坚定,晏心很少见他这样子,侧头看了眼他,脸阴沉沉地,暮色四合,四周渐渐暗了下来,衬得他的脸色格外得阴。她心底不知被什么东西压着,压得喘不过气来。   他紧紧地挨着她,把自己心底的情绪理了理,强压着那翻腾的怒火说:“分手这事是你单方面说的,我可什么都没答应。离婚都得双方签字,你不能不给我一审二审三审就直接判了不是?”   晏心沉默了良久,回了他一句:“婚都没结,提什么离婚,真晦气。”   陈泊澹轻笑了声说:“行啊,你要想,我们回去就结,再不然,我们直接去拉斯维加斯。”   “切,信你才怪,我才不要毕婚呢,这事儿在我这儿是禁忌,刚出校门就进围城,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!”   “那不然先订婚也成啊。”   晏心转过头朝他笑笑说:“陈泊澹,我们的事能不能再放开会说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因为齐廷轩,因为季咏瑜,我不能放着自己的姐姐不明不白的失踪,还和害他失踪的人的兄弟纠缠不清。   还是因为……   我一直看不见你的心,在我需要你的时候,你总是不在我身边?   晏心知道自己没有那么伟大,她只是害怕知道陈泊澹不爱她,害怕自己长久以来的感情如镜花水月。   她胆小,懦弱,在他面前卑微得像尘埃。   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,于是她想要舍得陈泊澹。   半晌,晏心笑了笑,用极其轻快的语气说:“因为项林林啊,你看,你曾经深爱过她吧,说放手就放手,一转身就投到我怀里了,我觉得我对你太不能放心了,所以,这事得先放一放。”   “我说了我……”   “你别再解释了,解释多了就直成掩饰了。”   陈泊澹顿时无语,他今天才知道,口才不怎么样的晏心还真有本事把他逼得一句话都出不出来。他哭笑不得的想,这事怎么又关项林林了?   这害人精,有事没事非得出来转一圈吗?   想到项林林,他倒想起今天项林林对他说的话,三百万的一个消息可真贵啊,可是,他隐隐觉得这个消息非常重要。   晏心看着他出神,故作轻松地说:“你看,你自己也觉得需要考虑下吧。”   真是哭笑不得到了极点,陈泊澹看着晏心   这张无辜的脸,他为什么有种想挠墙的心理?   机场一夜兵荒马乱,晏心也是一夜的不安妥,想着明天早上飞机也不知能不能飞,想着齐廷轩。   大半夜,晏心从酒店的床上爬下来,拿出皮夹里季咏瑜的一张戒指的手稿反复的看,这是季咏瑜在设计自己婚戒的时候,她不择手段骗来的。   那时她和季咏瑜住在同一间房间,看见季咏瑜暗暗的做小动作,就顺手从季咏瑜手里夺了下来,还不免揶揄了声:“看不出来嘛,姐,你还有设计的天分啊。”   季咏瑜挑眉一笑说:“那是,就你这双绿豆小眼能瞅出来?”   “……切,我要绿豆小眼,你还是红豆小眼呢!”   “……”   在季咏瑜憋着笑的时候,晏心暗暗收起那张画稿说:“那东西,归我。”   季咏瑜看着她那得瑟劲,也懒得和她抢,只好说:“送你吧,送你吧,回头让你家陈泊澹给你做成实物。”   “……唔,谁说我要嫁他的……”   那时,她是羞红了脸的。   今天白天陈泊澹对她说那样的话时,她确实……心动了。   有那些懵懂岁月里,她对他从恋慕到依赖再到爱,这个过程并不漫长,她细细地回味了那些年来的点点滴滴,却终无法确定他们之间的感情。   他们正式交往是在高中毕业的那一年,他用那么轻飘飘地语气对她:“晏心,不如我们在一起吧。”   然后聚少离多。   “季咏瑜,你说,他对我到底是个什么心思?”   季咏瑜当然不能回答她,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,对着灯光看画稿——细致的线条简结的勾画出五分之四的星型,在缺口之处缀着一颗闪亮的钻石。   它的寓意是,星光下完美。   她这样想着,睡意渐起,朦胧间睡了过去。   而住在晏心隔壁的陈泊澹在考虑了大半夜后,在笔记本上按下转帐的键。   果然,两分钟后手机响起。   项林林说:“谢谢你的三百万,打开你的邮箱吧。”   陈泊澹从容地打开了邮箱,却在看到里面的照片后瞳孔瞬间收紧。窗外夜色沉沉,风吹着梧桐沙沙作响,衬得室内越发寂静。   飘窗映出他死寂般的脸孔。    ☆、唯一27   (27)   晏心睡觉姿势从来都是四仰八叉的,且一旦熟睡雷打不醒,陈泊澹进门时,晏心一只脚勾着被子,另一只脚垂在床边,而头则压着枕头一角斜在床的另一侧。   虽然姿势不佳,但——   莹白光洁的双腿,交缠在被面上的双臂,微微开启的双唇……   这也太引人遐想了!   陈泊澹扶着额头走过去,哑着声唤了声:“晏心。”   “唔……”   好梦中的晏心咕哝了声,翻了个身,裹在身上的长裙本来就短,某些地方便更遮不住了。陈泊澹垂下眼,无奈地靠过去,提高音量喊了声:“晏心!”   “嗯……”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,真如平地一声雷,吓得晏心本能地睁开眼,却意外地看见陈泊澹那张脸。   虽然这张脸是很帅很帅很帅,可是,大清早猛地看见这样一张脸实在很令人不安。   “陈……陈泊……澹,你,你怎么进来的?”晏心忘了酒店是用陈泊澹的名登记的,于是,陈泊澹想要进房还不容易。   她揉了揉双眼,死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,陈泊澹面无表情地望着她,可眼底,那是什么光?   晏心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扫去,最后停在了大腿上——   只有寸缕遮掩的大腿,真真是春光乍现。   “啊!”   晏心尖叫一声,伸手将一旁的被子拉过来盖,陈泊澹却伸手一挡,晏心又惊又吓,不安地说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要干吗?”   “我?”陈泊澹若有所思的模样,嘴角轻扬,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,眉目间透着浅浅的笑意,晏心突然间心口一抽,却不料陈泊澹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。   “又胖了,再下去可真成圆脸了。”   “胡说,我明明是瓜子脸!”晏心愤然反击,顺便拍掉他的手揉着自己的脸说,“你别捏啊,再捏不是胖,是肿了!”   陈泊澹一把坐到床上,反手就摸了把她的头,目光投向某个地方后说:“唔,该肿的地方好像没肿。”   “……”   晏心顺间失语,咬牙切齿地望着他,最后幽幽地说:“你们男人果然都是色觉系动物。”   “嗯?”   “好色!”   陈泊澹挑眉一笑说:“我觉得你这话的意思是说,我都被说了,不做点事情很亏本。”   晏心咳了声,顿时对他无语,并且无力反击。在他面前,她的战斗力永远是最弱的。于是,索性不说,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梳。   陈泊澹坐在床上,看着凌乱的床被,突然间松了口气。这等佳人卧床,只等看不能吃的日子还真不好受。   室内略有些闷热,陈泊澹吸了口气,仍觉得有些闷,听着洗手间里潺潺水声说了声:“我出去等你。”   他正要走,步子还没迈开就发觉得脚下有东西,出于职业病,他很   自然的弯□却不是用手却捡。   是一张纸,纸色微黄,看来不是新近的纸。纸上绘着一枚戒指,从线条的流畅度以及所上色的色度来看,很明显,这是一张手绘图。纸的右下角是署名“GIGI”,四个字母连写,是很熟练的签名。   “GIGI?”陈泊澹自言自语地念了声,季咏瑜的英文名好像就是这一个,看来这是季咏瑜所画。   洗手间中的晏心正洗着脸,侧头见陈泊澹弯着腰一动不动便问了声:“喂,陈泊澹,你不是说要出去等我吗?”   陈泊澹听到她的声音,又看了眼地上的手绘图,顺手拿起来放进口袋里,又朝洗手间的方向说了句:“我是怕我出去以后,你没压力就直接睡在浴室了。”   晏心深吸了口气,暗暗对自己说,要淡定,要平和。最终也只对陈泊澹说了一句:“你不管在哪里,我都特有压力。”   “是吗?”   晏心洗完脸,一开门就看见陈泊澹整个人堵在洗手间的门口。   “麻烦让让。”晏心特有礼貌地说了句,虽然这POSE摆得挺有型的,可摆在洗手间门口真有点障碍物的感觉。   陈泊澹自动将手抬了抬,晏心瞅了他一眼说:“我要换衣服,你出去。”   “我不介意你污染下我的眼球的。”说完,若有所指地扫了眼晏心上下,又补了句,“真的。”   “去死!”晏心奔过去,连拖带拉将陈泊澹给甩出了大门。   换完衣服,晏心才突然想起昨晚的事,她看着季咏瑜送给她的图,然后她迷迷糊糊地……睡着了,再然后……   晏心突然间震惊了!   “我的图呢!”   她左翻右找,都快把房间翻遍了,就是不见她的画纸。这可是季咏瑜送给她的,虽然不值钱,但对于她而言却是很重要的。   可是,找来找去仍旧找不到,她摊在地面上,扫视着这间不算大的房间,一目了然的房间,如果有,她肯定能够看见,可是,她没有看见。   思前想后,思忖来思忖去,最终不算笨的晏心将思绪集中在了陈泊澹身上。   陈泊澹在大厅等着晏心,脑海里还想着昨天的事,齐廷轩,季咏瑜,可项林林又为什么会对他们俩感兴趣呢?真是一个繁琐的问题。   本来他并不想那么快回国,现在看来还真不得不回。   “陈泊澹!”   他还没从沉思中醒来就听到晏心加高了分贝的声音,他皱了皱眉,一转头就看见气冲冲地晏心朝他奔来,他微扬起嘴角,伸出双臂对着冲过来的晏心说:“大清早的投怀送抱啊,嗯?”   晏心朝他白了一眼:“谁投怀送抱了。”看着他嘻皮笑脸的样,气不打一处来,可转念一想,万一那张手稿真在他手里,他可真有威胁她的资本了,她收敛了语气,勉强   朝他笑了下说,“陈哥哥,早上你在我房里有没有看见一张纸啊?”   “嗯?”陈泊澹微微一笑说,“晏心啊,今天你很不对劲,是不是吃错药了。”   晏心暗自腹诽,你才吃错药了,可还是强颜欢颜,说:“你有没有看见啦。”这一个娇撒得晏心自己都快吐了。   陈泊澹本来憋着笑,可被晏心这一撒娇给弄得憋不住,一下就笑了出来:“你果然吃错药了。”   看他笑得得瑟又欠扁,晏心正了正脸色,气鼓鼓地说:“你到底有没有看见?”   陈泊澹咳了声,手伸进上衣袋子里,平静地说:“没有。”   “我不信!”   陈泊澹勾着嘴角,从口袋里伸出双手,展开,说:“喏,给你搜身要不要?”   “你……”   晏心带着疑惑摸了两把他的身,陈泊澹在被她摸地同时,不怀好意地说:“揩我油啊,我应不应该再揩回来?”   “……”   虽然晏心是揩了些许油水,可那张手稿却没有从陈泊澹身上搜出来。   “真没有?”   “真没有。”陈泊澹睁眼说着瞎话。   “呜呜呜……”   晏心突然间揉着眼睛呜了起来,陈泊澹朝她扫了眼,无奈地耸肩:“别装了。”   “呜呜呜……”   “呜呜呜呜呜呜……”   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……”   晏心越发来劲,她就不信他忍得下去。果然,陈泊澹叹了口气说:“想要。”   “呜呜呜……”   陈泊澹只好说:“行,我还给你。”   听到他这么说,晏心将揉着眼睛的手放下来,展颜一笑说:“你说的,别反悔哦!”   “别急着高兴,有条件。”   “啊,你真无耻。”   “你才知道啊。”   虽然一早就知道陈泊澹口舌厉害,可没想到他脸皮也挺厚的。   晏心突然间有种要进贼窝的感觉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唔,很抱歉,我的更新一直很不给力,其实我也很想日更三千啊…… ☆、唯一28   (28)   陈泊澹让她帮他翻译几份旧档案,晏心衡量长久后,觉得这买卖十分之不划算,但手稿在他手里,嘴说不过他,打的话……   晏心上下打量了陈泊澹一翻,他看上去还算健壮,由于在实验室呆久了,皮肤略微有些白。目测而来,他还是比较虚弱的。   但晏心突然想起某一年,陪陈泊澹去跆拳道室找于维青拿资料,于维青那脾性,非拽着陈泊澹切磋一下。陈泊澹百般推脱,晏心在一旁偷笑说:“算了,别比了,你又不是不知道他,你玩跆拳道还不如让他躲实验室里做炸弹。”   陈泊澹被她笑了下,卷起袖子二话不说就跳上台,还别说,那动作利索着呢。   于维青也翻上台,做出跆拳道的起势,陈泊澹也摆出架势。   “小看我是吧,我小时候还可被我爷爷训练过呢,那会儿我们院都没几个人能和我打上两三回的。”   “你就吹吧你。”晏心当然不信他,呆在一旁笑嘻嘻地等着于维青好好教训他,又怕于维青下手太重,“维青哥,你随便甩他两下就成了,别真和比赛似的,不倒地不结束。”   “什么话啊,泊澹,你女人看轻你呢。”   陈泊澹扯着嘴角扫了晏心一眼说:“看轻我是吧,成啊,待会我把他打趴下了再好好教训你。”   晏心的脾气也够坏的,当即拉着袖口说:“来啊来啊,我等你!”   没想到,于维青这个练了五六年跆拳道的人却败在陈泊澹手下,倒在地上的于维青颇为忧愁地说:“妈的,你居然还是个高手啊,果然高手在民间。”   自打那以后,晏心从来不敢和陈泊澹谈打架这回事。   于是,晏心只能很悲摧地跟着陈泊澹回S市。   大半夜的,站在陈泊澹的书房里,面对着陈泊澹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所谓的几份文档,实际却是一大叠,顿时,晏心的觉得头疼。   “你成心整我是吧。”晏心压着心里的火气,对着那些文档,再看看陈泊澹,真没好气。   陈泊澹坦然自若地说:“就这些了,没了。”   “就……”晏心伸手将文档与自己的身高做了个对比,她一米六的个子,这文档足有她半个人高。   晏心强忍着火气,随手拿了一份出来看——   《西田乡碎尸案》、《城东旧屋虐杀案》、《XX抛尸案》……   晏心原本还没倒过来的时差,一下子真真切切地倒过来了,她现在,无比清醒,她自我感觉,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了。   晏心将文件往他桌上狠狠一甩:“你变态啊,家里藏这种东西!”   陈泊澹不顾晏心的火气,将桌上的文件拿起来扫了眼说:“哦,这个啊,碎尸案啊,我记得那一年我刚进鉴定实习,跟着我师父去案发现场,刚到现场就看见一大堆肉,   还是剁碎的肉……”   窗外夜风呼啸,晏心只觉后颈凉风一缕,心口一紧,抖了两抖,强撑着瞪了陈泊澹一眼:“既然你这么清楚,干吗要我翻译。”   “我有个罪案的课题要做,需要英文的档案,就这样。”   这借口,十成十是假的。   就在此时,陈泊澹打了个哈欠说:“我困了,你慢慢翻吧,有事叫我,我房间在哪儿你知道的。”   “没人性!”晏心小声的嘀咕了声,同时细眯着眼向他射去一把把刀子,陈泊澹自然无视掉,临走时还不忘朝她微微一笑,那笑容实在很欠扁。   “冰箱里有速食面,饿了自己动手。”   “我会!”晏心愤愤地想,最好吃穷你。   陈泊澹回到卧室,无力地倒在床上,月光自窗斜透,一室月华映出一方清朗,风吹梧桐,枝叶轻响,却越发惹得他心底烦闷。   他将手伸入口袋,却不见那张手稿,先是一惊,片刻后才想起来,那时为了不让她找到藏进了袖口里。大学时候,和好玩的于维青学了几下魔术,到这时候居然能用上。   就着月光,陈泊澹盯着从袖口里拿出的手稿。   “gigi季咏瑜。”他喃喃地念着这个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名字。   齐廷轩、季咏瑜。   他越想越觉得头疼,随伸将床头柜带锁的抽屉打开,将手稿扔了进去。   晏心对着大堆的文件,又累又饿,边释边嘀咕:“没人性啊没人性,没道德啊没道德,没素质啊没素质,自己去睡觉,留我在这里做苦力,简直是人渣,败类,混蛋……”   正巧翻译到一单关于手榴弹的案子,这个什么引信延期是什么词?   晏心学的是商务英语,对于专业名词背的并不多,于是又跑去陈泊澹的书柜里找字典,他的书柜又特别大,晏心找了半天才发现,字典全扔在最上面了,只好跑去搬椅子,再爬上去……   “这么晚才想上吊?”   “……”   晏心一时没反应过来,双脚打滑,整个人瞬间就往地上去了。   好在,陈泊澹手还算伸得快,于是晏心的下半部分留在椅子上,并且小腿部分保持着站立姿,而上半部的腰挂在陈泊澹手上,头却是凌空的。   做着如此高难度动作的晏心顿时觉得很悲摧,电视中的女主角从椅子上摔下来总会被男主角以华丽的公主抱接住,可是轮到她为什么这么倒霉,这是一个什么动作?   “唔,你的手,手别动啊!”   陈泊澹咳了声:“什么别动,你不说你有多重!”   “我哪有!”   由于上半身一半以上都凌空,于是晏心不得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现有动作,同时,她感觉扶着自己腰的那一只手略略抖了一抖。   “你能不能不抖啊。”   “我哪有抖。”   “你明明有抖   !”   晏心慢慢地向前挪动,试图将自己整个身体过渡到椅子上。   “你另一只手呢,过来扶我!”   陈泊澹颇为为难地说:“我另一只手不能动。”   “啊?”晏心第一个反应是——断了。侧头一看,却发现他手里拿着一碗面,再定晴一看,碗上热气腾腾,而他的手指发红,明显这是一碗现煮的热面。   但此时此刻,晏心完全没有心思去感谢他,安全面前,面算什么?   “你就不能把面放一旁吗?”   “你觉得在我手附近的范围内有承载物体吗?”   晏心艰难地侧眼瞧了瞧,由于他现在半蹲着扶他的动作下,他那只手的活动范围被缩减,以至于没有可暂时寄放的地方。   于是,晏心只能悲摧地往下挪啊挪。   好不容易从椅子上爬下来,晏心扶着自己的腰埋怨:“都是你害的,我的腰啊!”   陈泊澹朝她笑了下,将手里的碗放到书桌上说:“要不要我替你按摩下。”   晏心一侧头,就见到他目光中闪烁着不安分的光,再回味一下她的话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   “我疑心太重了,还是太色`情了,还是……”   晏心小声的嘀咕着,陈泊澹扫了她一眼,勾着嘴角不怀好意地说:“你说什么太色`情了?”   “啊……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唔,突然发现目前红字的任务多了五千,于是,本周更新会快的……真的……相信我吧……然后是,该H的时候总会H的,我其实是H有能……唔,相信我吧……扶额,我闪下去睡了,好困…… ☆、唯一29   (29)   晏心尴尬至极,夜黑风高,孤男寡女,接下去大抵会是干柴烈火……   一想到这些个词,晏心忙装起傻充起愣来:“我,我什么都没说。”   说罢,她僵着脸走到桌边拿起他刚放下的面条,陈泊澹瞥过去,只见她飞快地拿着餐叉吃面条,不免咳了两声说:“你不觉得烫吗?”   “啊!”原本想要避开刚才话题的晏心这时才发觉,口中如有火烧,“你想谋杀啊,这么烫!”   晏心一手对着嘴扇风,一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往嘴里灌水,灌了大半杯,晏心只觉舌头火辣辣的痛。   陈泊澹看着她狼狈的模样,笑了两声被晏心瞪了眼才讪讪地说:“那啥,我可是好心好意给你送吃的。”   “切!你好心好意,完全是只黄鼠狼。”   晏心转头看了眼没译多少的文件,心肝脾脏里全积着火,可眼见的陈泊澹,顶着一张眉目清朗的脸庞,嘴角微微扬起,如此好看,却越发引得晏心火大。   陈泊澹摊手:“那您慢慢劳动,我回去睡了。”退至门口,还不忘回过头,先是朝晏心微微一笑,笑得十分得意,“记得把碗给洗了,我可爱的翻译员。”   晏心看着他这笑,双手握拳,深呼吸一口气,暗暗说:“我忍,我忍,我忍!”   陈泊澹的文件多是些案件,与晏心所学的词汇大多迥异,晏心只能边查字典边译。通宵达旦,到晨光熹微时,晏心已经累得睁不开眼,勉力在桌上眯了一小会儿,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。   室里一片寂静,环顾四下规整素洁,这分明是陈泊澹的卧室。   晏心从床上爬下来,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瞅了瞅,陈泊澹不在。于是,松了口气往外走,走到餐桌上就看见一份早餐,是一份三明治,陷放得有些露,外加一杯牛奶。   看样子,走得挺勿忙的,不然三明治的陷会放得更好一些。   餐桌中央放着纸,写着:“快点翻译,不翻完不许回家!”   晏心“切”了声,不免嘀咕了句:“免费劳动力就这么好使?你别载我手上,哼哼哼哼哼哼哼……”   连“哼”数声后,晏心突然间发现,这么多年,他好像真没什么事栽到她手上过。可见她感情之失败。于是,又叹息了一声后,就想起齐廷轩的事。   晏心不敢再打给齐廷轩,只好厚着脸皮打红萧路,萧路听到晏心的声音,犹豫片刻压着声说:“晏大小姐,您这是玩哪样啊。”   晏心怔了怔,萧路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,皱着眉说:   “萧特助,您怎么了?”   萧路叹了声说:“陈少说她把您借过去了,您别让我两头为难成不?”   “陈泊澹是陈泊澹,我是我,我的事关他什么事!”   晏心真气不打一处来,却又不免想,陈泊澹其实是知道什么的,再深入想,便觉得季咏瑜的事和齐廷轩脱不了干系,否则陈泊澹干吗那么紧张。   “我现在还是星光的职员吧,萧特助,你目前没有开除我的权力吧!”   “呃,晏小姐……”   其实萧路不需要猜也知道晏心与陈泊澹的关系,可齐廷轩与晏心又有什么关系呢?莫非这是一出狗血的三角恋?萧路吸了口气,实在非常不想和这三个人联系在一起。   晏心不再理萧路,挂掉电话,看着餐桌上的三明治,眉头紧蹙。   她是被陈泊澹借走的,回去工作完全没有理由,耐着不安给齐廷轩打电话,哪知道齐廷轩关机。   其实她对齐廷轩有一种恐惧感,每回看着齐廷轩总觉得自己底气不足,连带着觉得自己的胸不够挺拔,甚至还觉得脚站得不够正,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平胸以及外八的缘故。   下午晏心又翻译了两个关于虐杀的案子,边译边骂,越看越无语。最终还是翻不下去,停了会,就觉得饿了。   她一整天就吃了陈泊澹做的那口三明治,于是,晏心把古霏拉出来吃晚餐。为了一吐怨气,带着古霏找了家城里颇为有名的私房菜馆。   古霏听着晏心抱怨了大半天陈泊澹,最终总结了一句:“你俩不是分了吗?”   晏心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说:“要不是他使诈,我会沦落到他手里?”   古霏笑笑说:“你看你,分明是甜蜜的模样。”   “唔……”晏心差点一口饭送到气管,咳了两声说,“就你胡思乱想,我觉得他其实是喜欢齐廷轩。”   “噗……”古霏朝晏心望了两眼,一脸关切地说,“我可怜的小心心,你不至于吧,乱伦加gay,你挑上的男人忒强大了些吧。”   晏心扫了她一眼说:“我可没觉得齐廷轩是他哥,我真觉得他和齐廷轩两个人的关系不正常。反正……”晏心极度无奈,“反正,我一接近齐廷轩,他就冒出来了,我反反复复地想,明显齐廷轩是他女朋友。”   “……”   古霏很无力地望着她,最后啃了口饭,再看了眼一脸茫然的晏心,默默地说:“你不说,你吃醋?”   “谁说我吃醋!”晏心不屑极了,男人什么的,没几个是好东西,看看季咏瑜就知道了。   在这个时候遇见齐廷轩实在是个意外,齐廷轩也看见她了,离得近,倒也不好不打招呼。他身侧有女伴,明艳照人的女人,穿色彩艳丽的改良旗袍,身姿玲珑。   晏心站起来朝他笑笑说:“齐少,吃饭?”   他点头,眸光扫了扫一旁的古霏,凌厉的眸光令古霏不敢直视只埋头苦吃,随后齐廷轩示意一旁的女人在一旁就坐,他礼节性地说了句:“失陪。”   晏心亦格外得体地朝她笑笑。   两桌离得并不远,古霏也不敢大声说话,只小声地对晏心说:“锋芒毕露啊,咦,这男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?”古霏听晏心多次提及齐廷轩,见真人倒还是第一次。   晏心点头说:“财经版,不记得了?”   古霏思忖了下,终于记起不久前与晏心在图书馆的财经报纸上看见过。财经报上有他整幅的图片,古霏记得当时她只觉得齐廷轩气质非常,可而真人却更有一股摄人的气场。   “啧啧,他和你的陈泊澹好像不是一个类型的,原来最花心的是你。”   “……”晏心白了她一眼说,“我很专情的好不好。”   “哦,这么说,你和陈泊澹好了?”   晏心不语,古霏再接再厉,晏心却死活不肯说,边啃着饭边用眼角瞥齐廷轩。   齐廷轩身侧的女人她没见过,此前她所搜集的资料里也没有提及齐廷轩有过这样一个女友。事实上,自打季咏瑜失踪以后,齐廷轩身侧已经很久没有人了。   晏心和古霏故意吃得很慢,等齐廷轩他们走了以后才结帐。   走出餐厅,古霏松了口气说:“好像跟做贼似的。”   晏心笑了下,眼角往一旁看了眼说:“我们恐怕还得再做一次贼。”   “啊?”   没等古霏反应过来,一辆卡宴就已经开到晏心与古霏面前,古霏眼角瞅了下晏心,晏心脸上很淡定,可她的手心出卖了她。古霏一摸,果然都是汗水。   齐廷轩摇下窗,极为客气地说:“去哪,我送你们。”   晏心微微一笑说:“那谢谢齐少了。”   古霏却暗自腹诽晏心,明明紧张得要死,干吗非得搭车?   陈泊澹是被临时叫到鉴定所的,普及讲座基本结束,接下来会有一个区内技术员的交流活动,本来活动一向是由他们组的于维青负责,现下只能轮到陈泊澹。   陈泊澹硬着头皮接了下来,整理了一天活动资料,下班后上了车才想起手机没开。他边开车边开手机,却发现晏心发来了无数条短信,他不假思索,直接   回了一个电话,电话却没有通,语音直接提示他,对方已关机。   没办法,陈泊澹只好再翻出短信来看,无一例外,全是骂他的话。他越发觉得头疼,扶着额头,放下手机。其实,不用想也知道她会回哪儿去。   原本车厢内便很寂静,等齐廷轩将女伴送至酒店,车厢内的气氛更为奇怪了。   晏心犹豫要不要问,可又觉得自己的立场实在不是很够格。古霏看着晏心如此纠结,心里暗骂,自作孽啊自作孽。   晏心不提,齐廷轩也不说,他自后视镜中看见晏心这张脸,目光有过一瞬短暂的迷离,但他心底却又知道,那不过是一晌的欢愉,终会如烟花般消逝。   车子停在S大门口,晏心和古霏很自觉的下车,走了两步,晏心却转过身对着还没摇上的车窗说:“对了,齐少,你答应过我的事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我想赚外快。”   齐廷轩想了想说:“我明天让萧路联系你。”   “谢谢。”说罢,晏心耐着心底的不安,快速地在齐廷轩脸上亲了下。齐廷轩怔了怔,晏心却已转身离开。   他不免失笑,真是个天真的孩子,和她原来这样相似。   陈泊澹是看着晏心走进校门的,随后他从自己的车里出来,站在齐廷轩的车门前。齐廷轩刚回过神来,正要开车,却发觉得一片浓阴压来,侧头一看,却发现是——陈泊澹。   “正巧。”齐廷轩淡淡地说。   “是吗?”陈泊澹挑着眉反问他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唔,下班前一更,今晚估计还有更新,内牛,懒惰的娃很伤感……到周五前,俺估计还得更一万来字,内牛……   皮艾斯下,咱国家的称呼为毛如此不拉风……技术员,陈技术员……而香港,tim sir,多么美好的称谓啊…… ☆、唯一30   (30)   陈泊澹打开车门,将齐廷轩从车里拉出来,还没等齐廷轩站稳定,陈泊澹就一拳重重地打了过来。   齐廷轩身形高大,却也被陈泊澹这一拳打得摇晃,他不得不扶住车身,按着被打的脸冷眼望着陈泊澹说:“怎么,向来冷静自持的你,居然会动手打人了?”   他对陈泊澹的反应感到新奇,即使小时候抢夺玩具时,他亦不曾见过陈泊澹如此失控。感情确实是一件微妙的东西,让一向对任何事物都抱着冷静态度的陈泊澹也恼怒了。   陈泊澹抿着嘴角见齐廷轩嘴角勾出一丝轻蔑的笑,不免沉着脸拎着他的衣领说:“我不管你和她姐姐有什么瓜葛,但我不许你碰她!”   齐廷轩眸光先是一暗,转瞬便伸手按住他的手,轻笑一声说:“想打架?这地方似乎不太合适。”   陈泊澹顺着齐廷轩的目光看过去,果然S大门卫室的灯亮,陈泊澹不得以才不甘愿地松开手,齐廷轩顺手拍了拍衣领处,即使脸上微肿,依旧是衣冠楚楚。   陈泊澹深呼吸了一口气,沉下自己心来,他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,有多久没有失控了呢?久到连自己都不曾记得了,眼前的齐廷轩却淡然自若,而他与许多吃醋的男友一样。此时的他,充满人间烟火。   “齐廷轩,你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不要不记得。你扪心自问,你难道没有一丝惭愧吗?”   “你指什么?”   “季咏瑜。”   齐廷轩默然。   时光那样轻浅地在他面前滑过,可他仍然无能为力。   最终齐廷轩只是淡淡一笑说:“我听说,你们分手了,陈泊澹,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。”   “你什么意思?”   齐廷轩的笑容更盛,却没有再与他纠缠下去的意思,反倒转身进了车里。   “齐廷轩,你给我说清楚。”   齐廷轩却快速发动车子,不留一言。   陈泊澹看着绝尘而去的车,气得向前狠狠地踹了一脚。   古霏和晏心回到寝室,晏心累得倒在床上,身体得到放松,心情却难以平复。   古霏看着她那样,想起刚才她那么大胆的动作,笑了声说:“你不是想一脚踏两船吧。”   晏心累得连看一时古霏的力气都没有,闭着眼低声说:“我看见陈泊澹了。”   “噗,你哪天没看见他啊。早几年你不自个儿一个劲的往实验室跑,往他们系男生寝室楼跑吗?”古霏边说边爬上晏心的床,拍拍她说,“别装死了,来,给姐姐说说,齐少的脸是不是跟看   上去一样油光水滑。”   “……”   晏心被古霏的话惊得不由睁眼白了她一下说:“你关注的地方是不是忒奇怪了点。”   古霏哼了声说:“你不要告诉我陈泊澹当时就在啊,我两这两只如此炯炯有神的眼睛完全没有看见。”   “你……炯炯有神……”晏心无奈地叹了声说,“我是看见陈泊澹的车了,他那辆破君威停在哪里,树荫又不大,我一眼就看见了。”   古霏挠挠头,想了想,她刚刚好像是没有注意树荫一旁。   “原来你是折腾他啊,你想和他想虐相杀啊,你小说看多了还是电视剧看多了?”   “你想多了。”晏心实在很佩服古霏的想像力,不知她是不是考研压力太大,头脑受挫,“季咏瑜说,她第一次吻齐廷轩就是在那样的情形下,他送她回学校,她出奇不意地吻了他一下。”   听着晏心的话,古霏惊了惊:“你想做什么,案件重演,试探齐廷轩对你姐的感情?”   “齐廷轩是一个奇怪的男人,既深情又绝情。从前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季咏瑜,可现在看来,他似乎对季咏瑜是有情的。”   “他对季咏瑜有没有情,关你什么事?”古霏摸了摸她的额头说,“别把自己那么一回事,很多事你管不了也不能管。”   晏心不语,良久才说:“我觉得季咏瑜的失踪不是那么简单的,如果让我证实真的是齐廷轩的话……”晏心没有将话说下去,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季咏瑜已经死了,每一次提及季咏瑜,她始终使用“失踪”二字。   “你想怎么样,杀了他?”   古霏叹气,再看一眼晏心,晏心摇了摇头说:“如果有证据我会报案,如果没有证据,我大概……”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。   一开始她不过想知道季咏瑜的下落,可与齐廷轩接触越深,她越发觉他的可怕之处。季咏瑜的沉沦不是一个意外,而她的失踪呢?   第二天晏心并没有接到萧路的电话,她在图书馆里消磨了一天的时光。图书馆里有印刷精美的瑞士风景图册,她突然怀念起她与陈泊澹在瑞士的短暂时光。   人的记忆可以储存很多东西,有些东西历久弥新,回忆就是如此。   这个暖洋洋的下午,晏心回忆了许多事情。   比如季咏瑜离开这个城市去往瑞士,又比如更早的时候,她的父母刚刚离婚,她和季咏瑜跟着妈妈在和平镇生活。新的学校,举目无亲的状态,与男同学打假,和某些痞性男同学不和,与女同学争执,跳不过最高的皮筋,不会做女同学手间流行的饰   品……   在很长时间里,季咏瑜充当了她的母亲,姐姐,朋友。   所以她才会这么执著的想要知道季咏瑜的生死吧?   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是傍晚了,天色渐沉。   晏心边走边拿着手机反复转,已经快六点了,手机始终没有想,齐廷轩难道说话不算数,还是因为……陈泊澹?   昨晚的事,陈泊澹与齐廷轩应该会产生一些矛盾,还是,其实齐廷轩和陈泊澹关系不似她所揣测的那样?   晏心快走到食堂的时候,终于还是忍不住,打了萧路的电话。   电话另一头的萧路十分为难,这通电话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。齐廷轩让自己给晏心按排一份临近他的工作,这不是分明要挤掉他吗。另一方面,陈泊澹又威胁恐吓他,他拿的是助理的白菜钱,操得是卖白粉的悲催心。   但没有办法,萧路还是接了起来,电话刚通,晏心却觉后脑一疼,一下就失去了知觉。   萧路对着话筒连喊了数声,却不见电话另一头有任何反应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本章过渡下,瞬便解释下晏心为毛这么执著,我一直感觉姐妹情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,大概因为独生子女的缘故,更认为这样的情感珍贵,而相对比的则是陈泊澹和齐廷轩的兄弟情,有坚定不移的情自然有充满嫌隙的情。   至于陈对晏心的感情,我从来没有认为他不爱晏心甚至变过心。对于项林林,真是一个意外。陈少从来没有主动承认过他和项的感情,那时中学啊亲,一个中学的娃且品性纯良对着一个对他有好感的女生,大概做不出什么刻薄与过分的事来吧,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,立马投向晏心的怀抱,并且这么多年始终不渝啊。虽然中间冷落了一段,可这娃家变故啊亲。我是认为家庭大变的娃没啥心情谈恋爱的,又不会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跟他一起承受家庭问题。   陈从来都不是一个渣男,齐是渣男的定位一直没有变过。至于晏心,执著过了头,对爱情如此,对亲情如此,对别的事情如此。写她,我大概是想表达对任何事不应该执著过头。   另外,我笔下的女主角和男主角似乎一直不受大家喜欢。我深思了半天以后,默默地想,下一篇文,我争取写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主角与男主角……唔,其实下一个女主角是个很抽风的姑娘,但很有爱,下一个男主角是个面瘫……扶额。   今天的废话好多,如果凑到正文里的话会让字数……呜呜呜,好想加到正文里…… ☆、唯一31   (31)   连续工作了一夜,陈泊澹终于有半天的休息时间,可刚进车就觉得头脑昏沉。长时间的工作使得他身体透支,刚想合一合眼养一会儿神却不想睡了过去。   陈泊澹第一次见齐廷轩的时候,是十五年前的夏天,天气懊热不堪,浓烈的阳光刺疼双眼。   陈崔兰将齐牵着齐廷轩从室外走进来,对正在做功课的陈泊澹说:“小泊,这是你哥哥。”   那时,陈泊澹还不知道这是他的亲哥哥,以为是陈崔兰收养的儿子,惯性地看了齐廷轩一眼,齐廷轩这时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,身形也不算高大,逆着光,陈泊澹只觉得这个哥哥皮肤真黑。   陈泊澹安照陈崔兰的要求,喊了齐廷轩一声:“哥哥。”齐廷轩却没有理他,只怔怔地盯着他。   陈崔兰说:“哥哥刚回家,还不习惯,小泊,你可不能欺负哥哥。”   陈泊澹觉得陈崔兰想多了,他在爸爸家的大院里倒是凶狠过的,那也是因为大院里的孩子个个都是狠角色。何况为了那时他打人的事还被爸爸送去了部队狠狠的历练了一番。从部队里出来以后,他的脾气就被磨光了,整个人也沉静了许多。   陈崔兰又对齐廷轩说:“小轩,这是你的家。”   那时他们还没有搬到和平镇,住在S市市区里,偶尔齐岸也会来看看他们。陈泊澹一直不明白陈崔兰为什么会和齐岸离婚,明明他们俩个很相爱,可是婚姻却无法持久。等到他再大一点的时候,终于明白,有一种情叫作相爱却无法相守。   陈崔兰对齐廷轩是很好的,很长时间里陈泊澹心里充满着嫉妒,但良好的教养又令他将这份嫉妒深埋在心底。   第一次和齐廷轩吵架是因为齐廷轩要离开陈崔兰跟齐岸回家。陈崔兰一个人躲在卧室里抽泣,陈泊澹走进去的时候,他明显看到陈崔兰将一张小照片藏了起来。   他问陈崔兰:“妈,发生什么事了?”   陈崔兰抹了把眼睛说:“没事啊,眼睛疼,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进到眼睛里去了。”   如此明显的谎话,陈泊澹一听就知道了,他坐到陈崔兰旁边,眼角正巧瞥间那张藏在被子底下的小照片一角,隐约可见的是一张小小的脸,他猜,那是齐廷轩。   “齐廷轩,他……”   陈泊澹很少叫齐廷轩哥哥,在陈崔兰面前却不得不叫。陈崔兰一边抹着眼睛,一边拉着陈泊澹的手说:“小泊,他是你哥哥。”   “嗯。”陈泊澹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。陈崔兰侧过头看他,她心里也知道,   这个半路而来的哥哥在陈泊澹心里毫无地位,这不是她所希望的。   “廷轩他……”陈崔兰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,“是我们对不起他,小泊,廷轩是个好孩子,你不要……嫌弃他。”   “我没有,不管怎么样,他是我哥哥。”   大概也只是他的哥哥了吧,陈泊澹这样想。   两天后,陈泊澹陪齐岩下棋,他的棋艺并不算好,齐岩也不算好。两个人边下边聊天,齐岩有意无意地提及远在北京的爷爷。   “你爷爷早就想你回去陪他下几盘棋了,要不,跟我回去?”   陈泊澹愣了下,回说:“还没到年关,也不是什么节假日。”   “也不是非要节假日的。”   陈泊澹隐隐觉得齐岩今天不大对劲,他便多嘴问了一句:“爷爷怎么了?”   “也没怎么,只是年纪大了总希望小辈们都在身边。你也想想,你爷爷多少岁数了,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打滚,年纪大了难免多些眷恋。”   陈泊澹笑了笑说:“如果他真那么想我们,大可以把我和我妈一起接回去。”   齐岩沉了下脸来,来子都下错了,陈泊澹看着他棋盘上的错误,嘴角扬起:“看来今天这盘棋我要赢了。”   齐岩看了眼棋盘,也笑了起来说:“我儿子的棋艺有进步了。”   陈泊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,却也没怎么回嘴。齐岩抽了一根烟,抽了口,烟雾绕了一圈才渐渐散去。   “你妈那脾气你也知道,当初……”   齐岩也没说下去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陈泊澹提自己与陈崔兰失败婚姻。婚姻就像一场战争,他和陈崔兰在一开始战斗时就是势均力敌,到最后似乎注定了两败俱伤。   陈泊澹隐隐地记起小时候齐岩和陈崔兰吵架的事情,但时间过去久了,他也记不大清楚。只记得最后那一次,陈崔兰抱着他哭着对齐岩说:“我要和你离婚!”   陈崔兰看上去温柔软弱,骨子里是强势的,齐岩好说歹说全然没有作用。齐家是军事家庭,作风硬派,陈崔兰家中亦是名门望族,这场婚姻不知齐岩是如何终结的,但它始终结束了。   陈崔兰带成陈泊澹,齐业平是不同意的,可陈家也不肯让步。拖拖拉拉了好些年,陈泊澹则一直跟在陈崔兰身边。   “你爷爷希望你回去。”最后,齐岩也只说了这么一句。陈泊澹瞥了他一眼,心里也清楚,长房长孙在中国人传统概念里的重要性。   “但我不愿意回去。”陈泊澹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,如果他走了,那么陈崔兰会一个   人留在这里,他不希望自己的母亲的下半生是孤独。   齐岩没有再说话,只是一枝又一枝的抽烟。   最终齐岩才说:“如果你不愿意,那也算了。反正廷轩答应回去了。”   “齐廷轩?”   陈泊澹这才想起那天陈崔兰眼底的泪,齐廷轩来的那么几年,陈崔兰对他真如亲生儿子一般的照顾。一时间,陈泊澹竟觉得齐廷轩像一条毒蛇,临走的时候会狠狠地咬一口救他的农夫。   齐岩侧过头看了眼陈泊澹说:“他也是我的儿子,亲生儿子。”   “你说……什么?”   “他姓齐。”   陈泊澹很不屑他的解释:“我知道。”   “他是我和你妈妈结婚之前所生的儿子。”   “你的意思是说,你除了我妈之外,还有另一个女人?”   齐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,但答案昭然若揭。   “你爷爷不喜欢他妈妈,所以我们后来没有结婚。”齐岩顿了顿,转头看向陈泊澹,目光带着揣测与不安,他担心陈泊澹无法理解。   事实上,陈泊澹确实无法理解。   “那我妈算什么?”   “阿兰她……是我对不起阿兰。”   陈泊澹将回忆串连,隐约觉察到父母的离婚与齐廷轩有关。他带着些许疑惑与不屑望着齐岩,齐岩沉吟道:“是她走了之后我才知道他有了我的孩子。阿兰她……”   齐岩眼底有一抹伤感,可在陈泊澹眼里却那么可笑。   “然后我妈替你找到了你的儿子,替你照顾你的儿子。你的人生真是丰富多彩!”陈泊澹几乎失控似地冲口而出。多少年来的良好教养,一下就被他所浪费掉了,齐岩眼前的陈泊澹,不过是个活生生的充满血性的儿子。   “小泊!”齐岩厉声制止。陈泊澹的戏谑如同一记记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身上,可他却又不能反驳。   “我承认,在这件事上,我对不住你妈妈。但我在我和她的婚姻里面,从来没有背叛过她。至于廷轩,他是个意外,他也是个受害者。”   “对,他是你的受害者,不是我和我妈的!”   陈泊澹心绪复杂,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,只能站起来冲回自己的房里。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父母的婚姻,也对爱情产生了疑惑。   可在他什么都没想清楚之前,房门就被陈崔兰敲响了。   “小泊,你在吗?”   陈泊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齐岩,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崔兰。齐岩有愧疚,陈崔兰对齐岩又有什么,有爱吗,爱到可以为他照顾   别人替他生的儿子?   陈泊澹让自己静了两分钟后,打开了房门,看见一脸阴沉的齐岩,以及满脸不安的陈崔兰。   齐岩不知道再对陈泊澹说什么,只好对陈崔兰说:“你,劝劝他吧。”   陈崔兰冷嗤了声说:“你想让我说什么?”   “阿兰,我……”   齐岩一时间无话可说,陈崔兰拉着陈泊澹走进房门,反手就把门关上了。   室内一片空寂,陈泊澹看着陈崔兰,叹了口气说:“妈,你难道真的想让我跟他回去吗?那个时候你和他分手的时候,你对我说过什么话?”   陈崔兰当然记得,那时的陈泊澹年纪小,被大院里的孩子一吓,以为离婚就是所有人都不要他了,哭着跑到陈崔兰的房里。陈崔兰边给他抹泪边说:“傻孩子,妈妈不会不要你的,永远不会不要你的。”   “我记得,我也不希望你跟你爸去。只是廷轩……”   “你难道希望齐廷轩留下来?你和我爸的事我管不着,可是齐廷轩到底算什么,我爸的亲生儿子,你的养子。妈,你的度量为什么那么大呢?”   面对儿子的诘问,陈崔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她和齐岩的婚姻失败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存在了齐廷轩和他妈妈。   可是齐廷轩确实是一个无辜的孩子,因为她和齐岩,齐廷轩从小生活在孤儿院。她找到齐廷轩的时候,他成为孤儿院里最凶狠的孩子,和一群人打架,即使打得全身是血,伤口遍身,却仍然不会喊疼。   就这样一个孩子,有一双清亮的眼睛,这双眼睛注视着陈崔兰的时候,令陈崔兰觉得有负罪感。   刚开始,齐廷轩对她充满着戒备。她最早带她去了他妈妈的病床前,可是齐廷轩无法接受一个陌生的母亲。是陈崔兰一点一点的教育起他来的。后来,陈崔兰每周会去看齐廷轩几次,齐廷轩渐渐对她放开怀抱,会对她说一些话。  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年,后来陈崔兰对他说要带他回家,他悲喜莫名只是平静地跟着陈崔兰回家。陈崔兰对齐廷轩,因为怜悯、愧疚,对他格外的好,甚至比对陈泊澹更好。而齐廷轩也非常依赖他。   渐渐的,陈崔兰觉得,齐廷轩真是她的儿子。   “小泊,你是我的儿子,廷轩也是。就算他只是我的养子,你们也是兄弟,妈妈不希望你们之间产生隔阂。”   陈泊澹冷笑:“所以,你希望我去跟着他去?”   “不是。”陈崔兰急得拉住陈泊澹的袖口说,“我想你们留下来,可是,我尊重你们的选择。廷   轩他已经……”   “他决定离开了?”   陈崔兰无奈地点了点头。   陈泊澹扯了扯嘴角,陈崔兰却急切地问:“那么你呢?”   陈泊澹却没有回答她,   这天夜里,就在陈家的大堂里,陈泊澹第一次动手打了齐廷轩。   陈泊澹是练过的,出手又狠又重,一记拳落在齐廷轩脸上,没一会就红肿了起来。齐廷轩倒还站得稳,只冷冷地望着陈泊澹问他:“打完了吗?”   陈泊澹从来没想过齐廷轩会这么平静,心底火气燃烧,一记拳又往齐廷轩身上打过去。   “你要跟他回去?”   “我的事与你无关。”齐廷轩用一惯的冷淡语调对陈泊澹说。   陈泊澹本就看不惯这样的他,他再这么一说,陈泊澹便火气更大,手一扬又是一拳,齐廷轩眉头一动,伸手挡住他厉声说:“够了。我给妈面子,让你打一拳,如果你再不知好歹,别怪我。”   “是吗?”   陈泊澹全然不理齐廷轩所谓的“给妈面子”,齐廷轩答应跟齐岩回去已经是放弃了妈妈,在陈泊澹眼里,齐廷轩不过是惺惺作态。   “你不配提妈!”   说完,陈泊澹的另一只手就举了起来往齐廷轩身上去。   两个人都是自小打到大的,拳重脚重,一番缠斗以后各自负伤站在一旁。陈泊澹冷眼望着齐廷轩,齐廷轩也冷冷地望着陈泊澹。   “陈泊澹,你的一生都太过顺利美好了,所以你什么都不懂。”   “是,我不懂,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抛弃一直照顾你的妈妈。难道就是因为那是齐家?”陈泊澹反唇相讥。   齐廷轩抹了把脸上的血,冷笑一声:“在你眼里,齐家也不过是齐家。在我眼里,那或许是平步青云的地方。”   这是陈泊澹第一次知道,齐廷轩心底原来有许多的抱负与期望。   然而这与陈泊澹的理想有所偏差,他一直期望以自己的实力换取成就,而不是依靠家庭。而齐廷轩却认为家庭筹码,是他一步步往上走的筹码。   他为了齐廷轩这样一句话,而没有再挥起拳头,只是满眼的血令他突然惊醒,顿时有种山中方一日,世上已千年之感。   车窗外夜色沉沉,他按着眉心一侧头却发现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许多次,其中有一个是晏心的电话,他回过去,晏心却没有接。他皱着眉,不知晏心是何用意。连打了数十个,她仍然没有回。   陈泊澹又往未接电话里看了看,发现有一个是晏心的室友古霏打过来的,   便也加了过去。   “你说什么?晏心失踪了?!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第一更,还有二更,苦逼的懒惰的娃。 ☆、唯一32   (32)   “有人看见她被一个男人抱上了车,后来我就一直没有联络到她。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,我觉得她可能失踪了。”   古霏这人,在陈泊澹印象中一直不过是晏心的室友,偶尔晏心抱怨,也会说:“我那个抽风的室友啊。”   所以,古霏这么几句毫无推理逻辑性的话在陈泊澹看来并不奇怪,只是她所说的事令陈泊澹的眸光刹那间黯沉下来,快速地理了理思绪,手紧紧地抓着手机问:“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?”   “早上啊,我出门的时候,晏心还在睡觉。然后我没打搅她就去自习室了,因为我还有一堆资料没看呢,现在的考研压力是越来越大了,题目是越来越难了……”   “够了。”陈泊澹有些不耐烦,喝断古霏的话头,古霏只好讪讪地禁言,陈泊澹想了想又问:“是谁看见她被一个男人抱走的?”   “吃饭的同学啊,好像说是傍晚那时候的样子。”   “知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?”   古霏虽然有时候说话不大经过大脑,但在很多事情上主次还是分的。她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正巧听到几个人在谈论这事,她便立即冲上去询问事情的经过。   “那个男人穿一身西装,好像是名牌来着,不知是阿玛尼还是纪梵希来着,但带着墨镜,完全看不出样子,他们说似乎还是不错的。”   陈泊澹将古霏的话在脑内过滤了下,突然发现一个漏洞,于是又问:“他是怎么抱晏心的?”   “公主抱啊,当时他们还说晏心一脚踏两船,有你还不够还在外面勾三搭四,忒不要脸了。”说到这里,古霏不免替晏心抱怨了声,“我说她十年如一日才是,你说说你,大二那年,一整年你们见面多少次啊,敢情实验室是你女朋友是吧,我就说,晏心当时真该出个轨什么的。”   “……”陈泊澹终于深刻体会到了晏心与古霏在谈话时的无奈之感,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古霏纠缠,只好说:“是,是我的错。”   “你明白就好了,对人好点,知道不。我家晏心除了脾气倔强一点,心肠特别软,你哄一哄就可以了,哦,还有,千万不能骗她。对了,上次你让我帮约吃饭的事,我还没来得及和她提……”   “OKOK,古霏姐,我明白了,我深刻的知道错了。如果你有晏心的消息就打我电话。谢谢。”说完,陈泊澹就把电话挂了。   古霏格外的忧心,她报过警,但晏心失踪的时间甚至还不够十二个钟头,至于下午的事情,甚至有人理解为那是晏心男友的行为。   古   霏却觉得不那么寻常,她直觉,晏心是出了事。想了大半天,她只能打电话给陈泊澹。   陈泊澹仔细地回想了下这两日来与晏心的对话,于是他打了一通电话给齐廷轩。   “喂。”齐廷轩正在好梦中,突然就被吵醒,看见手机屏上显示的是陈泊澹,他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。   “你把晏心带哪里去了?”   陈泊澹不想同齐廷轩多有纠缠,开门见山地问。齐廷轩却似乎完全不知情似地反问他:“晏心,这么晚你就是问我她去哪儿了?她去哪儿关我什么事。”   “齐廷轩,你不要装傻,一身全名牌的跑到她学校去,难道不是你吗?”   齐廷轩打着哈欠无奈地“哼”了声:“我找她需要到学校去吗?你别忘记了,她是我旗下的员工,你觉得我会这么麻烦吗?”   陈泊澹默然不语,好像如此大动干戈的事并不似齐廷轩会做的。   “好,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?”在这时候,陈泊澹自然不敢不将语气软下来。齐廷轩倒冷笑了一声,刚刚还是火气十足,一副想杀了他的语气,转眼却软成这样。   他突然间便怀念起恋爱时光。   起初的不经意,一刹的沦陷,与她并肩走在瑞士的街头,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。甚至还会浪漫一番,一起在广场上放烟花,在转瞬即逝的绚丽烟花中,许下一句句美好的承诺。   然而似乎这样美好的时光,他已经失去了,再也找不回来了。   “啧,真悲哀,你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,需要问我?”   陈泊澹想起在一天前,他刚刚打过齐廷轩,转眼风水轮流,可在这个时候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发脾气,只能软着语调说:“我知道你有办法。”   “怎么,求我?”   “对,我求你。”   “啧,这么多年,这可是你第二次求我啊。为了她,你求了我两次,我在想,会不会有第三次。”   齐廷轩的得意令陈泊澹很不高兴,但不高兴归不高兴吧。   齐廷轩挂了陈泊澹的电话,人倒一下子清醒了起来。他打了几个电话,而后静静地坐在卧室的床上等消息。   满室孤寂,晨曦被抽丝窗帘一点点地涮落,微微的一缕亮光。   齐廷轩侧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,抽屉里零乱的放了许多东西,他将所有覆盖在上面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,只余下那一张薄薄的照片。   有些感情是他想忘却不忘不掉的,比如,季咏瑜。   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是愧疚,还是   真的因为爱。可那有什么关系,至少他们曾经快乐过。   他对晏心,其实,他喜欢晏心笑时明朗的模样,看着她在他眼皮底下做着他一早知道的事情,明明是那么可笑,可是他却没有揭穿她。   大概是因为神似吧,齐廷轩这样想。   人总会对相似的事物产生同样的感情,无法克制,无法避免。   季咏瑜果然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梦魇,他曾希望他从未遇见过她,可又希望那么已逝的时光再长一点,甚至永垂不朽。但这世上,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。希望也好,苛求也罢,那段时光,真的永远不在了,如他所愿,又不如他所愿。   陈泊澹在凌晨四点赶到S大,这个时间段,S大的校门紧闭,他只能爬墙进去。好在天未大亮,否则被S大教授们心中的优等生翻墙,这会是一件如何有意思的事情。   从墙上翻下来,陈泊澹用不停的铃声将刚刚进入睡眠的古霏叫醒。   “晏心是在哪里被带走的?”   “食堂啊。”   “哪个地方?”   “食堂门口啊。”古霏担心了整晚晏心,刚睡下又被陈泊澹叫醒,她有一种“前世我欠了你们”的感觉。   “你在哪里啊?”古霏对陈泊澹的问题很不解。   “食堂门口。”陈泊澹不假思索,直接回答。   “啊!”古霏惊得说不出话来,“你怎么进来的?”她知道学校晚上的校门是关着的,现在还没有到开校门的时间。   “翻墙。”   “你……”古霏感概了声说,“有消息记得通知我声。”   “我知道。”   陈泊澹挂了电话,细细地在食堂附近查看。   陈泊澹对晏心的朋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,加上齐廷轩说他没有见过晏心。他虽然不大喜欢齐廷轩,但对他在某一方面的人品上还是信得过的。   那么究竟是谁带走了晏心,又为什么带走她呢?   法国法医学家罗卡曾说过:“with contact between two items, there will always be an exchange(凡两个物体接触,必会产生转移现象)。”   这便是著名的罗卡定律,陈泊澹相信现场必然会有微迹证。   食堂是所有学生出入最多的地方,且时间过了许久,很多痕迹已经没有了,即使有也很混乱。   找了整整三个钟头,陈泊澹什么也没有发现。他开始质疑前辈们所留下的理论,理论与实际实在有着巨大的距   离。   清晨的S大,在初阳的笼罩下,展现出一片勃勃生机。   然而陈泊澹却十分颓然。   她的姐姐就是失踪的,有前例在,这更令他害怕。可事实上,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关系。可是,他越来越慌,越来越乱,毫无联系的两件事在他眼里却有着奇妙的关系。   最终,陈泊澹无力的靠在食堂的墙上,阳光直直地自透明的强化玻璃顶上射下来,刺目非常。   担忧、紧张、不安,所有的情绪在他心底聚集,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这样多愁善感。   古霏到食堂的时候,她看见陈泊澹一脸怅然,下巴上尽是邋遢胡子,整个人要多颓废有多颓废。   “喂,有什么发现?”   陈泊澹摇了摇头。   古霏拍拍他的肩膀说:“会找到的。”   陈泊澹露出一丝苦笑,古霏却顺手摸出晏心的手机递给他,他一见先是一怔,随后立即接了过来。   晏心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——萧路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二更完毕,滚下去睡。   我忧愁地发觉,这是一篇逻辑不严密的非典型的悬疑文,由于我太白太二缺,以至于它完全没有体现出悬疑的气质,而在言情上,它更是一个悲剧性的多角恋。于是,我得说,齐少真是个渣。 ☆、唯一33   陈泊澹只觉大脑中思绪混乱,做他这一行的必然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。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无法静下来,与长期的习惯偏离。他苦笑不已,晏心,果然是他生命中唯一能改变他的人。   唯一。   很久前,站在项林林身侧的她,容颜淡然,仿佛一抹淡淡的水墨笔迹。可他不知为何,只觉心头一动。时光逆转,再然后他和她相守了近十年,十年里,他以为她就会这样在她身侧,可原来不是。   “晏心……”   所有的镜头一再回顾,古霏看着他,却见他突然间疯了一样往食堂顶楼冲去。   “喂,陈泊澹……”   陈泊澹如疯子冲到食堂顶,果然看见萧路拖着晏心,晏心被绳索束缚着,嘴也被塞进了麻核桃,整个人像麻布袋子一样,被萧路推倒在天台栏杆上。   “萧路,竟然是你!”   陈泊澹目光紧紧地盯着晏心,他明明心里知道这样做会害了她,可他没有办法,担心害怕所有的情绪全都涌上心头,他轻轻的垂下眼睑,这一刻他突然间明白,没有了她就没有了全世界。   晏心看着陈泊澹,阳光逆来,只看得见他挺直的鼻子,她还记得很多年前初遇他时的那刻。阳光正好,他直直地站在那里,浅浅一笑,嘴角酒窝若隐若现,她只觉得世界倾斜,时光静止。爱上他的时候,岁月正好。   身侧是萧路,她一直对萧路没有太深的印象,他是齐廷轩的助理,他和陈泊澹交情一般。他……   头脑里的一切都是混乱的,她只觉昏沉沉的,阳光刺目,她看到季咏瑜从光芒中飞来,轻轻地说:“晏心,来,我们一起走。”   她真的非常想跟季咏瑜走,可是,她目光迷离地望着远处的男子。   “陈泊澹。”   再醒来时,晏心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,这个世界真干净,原来天堂是这样的吗?   她渐渐睁开眼,夜风吹动窗帘,窗外夜色阑珊,灯火璀璨。他趴在床边,灯光如金色蝴蝶般停息在他的发迹线上,她看着他扇子样的睫毛,突然间就想落下泪来。这个男人,是她爱了整整十年的人,这一刻,他还陪在她身边。   他感觉到身边有细微的响动,紧皱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,睁开眼,眉头顿时舒展开来。   “晏心!”他惊呼一起。   晏心看着他,却见他身臂用绷带拴着挂在脖间。   “你……”她刚一开口,就觉得自己喉咙生疼,记忆慢慢回溯——   “如果不是季咏瑜和齐廷轩,妍妍不会死!她既然死了,那就让她妹妹来   还这债吧!”   “萧路,他……”   “别担心。”陈泊澹用一只手抱住整个人惊坐起的晏心,柔声安抚她:“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,绑架伤人意图谋杀这几项罪总要坐上很长一段时间的牢。”   “那咏瑜呢?”   陈泊澹抱着她,无奈地说:“还不知道,兴许他会知道些什么,你好好休息。我去找医生。”   其实医生刚刚来过,说她只是睡着了。陈泊澹却很担心,守了好一会儿,但实在困极了才睡着了。季咏瑜的事,齐廷轩的事,萧路的事,他出病房前再看了她一眼,却见她也在看他。她澄澈的眸底有百转千回的心思,他并非不知道,只是不忍提。   她对季咏瑜的姐妹情他不会不清楚,如他对齐廷轩,他即使再讨厌齐廷轩,在利益交口也绝不会出卖他。亲情友情爱情,总有一项是某些人的弱点。而对于他陈泊澹而言,弱点太多。   他走上天台,果然看见齐廷轩靠在栏杆上,繁星朗朗,夜色寂寥,他整个人沉浸其中越发显得落寞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齐廷轩侧过身就看见陈泊澹,陈泊澹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,袖口上卷,还有些破。   “不冷?”齐廷轩挑了挑眉问。   陈泊澹摇了摇头,走过去,靠在他身侧。   “有事问我?”齐廷轩转过头,面对着阑珊的灯光。   陈泊澹没有出声,心里却知道他什么都猜到了。其实骨子里流着相同血的两个人,某些性情必然是相似的。   “季咏瑜是怎么回事?纪妍又是谁?”   “一下子两个问题,你打算让我怎么回答?”   陈泊澹淡淡一笑:“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。”   “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好。”   “你要和我打机禅么?”陈泊澹侧头看他,他的侧颜线条刚毅,棱角分明,如他的性格一样,果断坚决。   “是我对不起咏瑜。我唯一能说的也只有这一点。”   陈泊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:“事无不可对人言。这不像你。”   “那么怎么样才像我?利用、背叛、谋杀?”   “我不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。”陈泊澹惊讶之中定定直视齐廷轩,可他却风轻云淡地望着天空。浓墨般的天,暗沉沉的,只有微小的星光。月华如练,那样的沉静的光却无力普照大地。   那些往事纷至沓来,想起相爱时光,心底总会涌起一丝不明的情绪,兴许那就是爱。   但那又如何,曾经早早地放弃了,再想要回来,却没有办   法了。   他侧过身拍了拍陈泊澹的肩:“好好照顾晏心。我会带咏瑜回来的。”   “嗯?”   三个月后,齐廷轩入狱,罪名谋杀。   齐家替他请了无数大状,连早已隐退的法律界前辈蒋明也请了出来,但遗憾的是齐廷轩拒绝,他只选择自辩。   晏心陪着陈泊澹去听审,听见齐廷轩声泪俱下地说:“我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季咏瑜,她被我利用,到最后死在了雪山底下,是我,对不起她……”   这一番言辞到底让一些旁听的人动容了。晏心看着他,这个男人是姐姐深爱过的,却也是欺骗姐姐,害姐姐枉死的人。   三年前,那时的季咏瑜是星光的翻译,父亲公司周转不灵,她不得以答应齐廷轩盗取星光首席珠宝师的纪妍的设计案。星光的珠宝因抄袭事件停止营运,执行总裁引咎辞职,从此大权旁落到齐廷轩手中。   这一切是季咏瑜从未料到的,她以为不过是一张普通的设计案,却没有想到,也没有想到纪妍因此而退出珠宝设计界。因为她的作品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打压,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齐廷轩的杰作。   她和纪妍并无多少交好,但她不忍心一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因她的一举而退出。她去找齐廷轩理论,两个人在涯顶上争执。而她,就因为这一次的争最执而送命。   齐廷轩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:“是我害死了她。”   他犹记那时她说:“齐廷轩,是,因为我喜欢你,我爱你,所以我才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,可是,你呢,你得到了一切,难道不能放过纪妍么?”   从一开始遇见他,他不过抱着利用的想法……  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吧。   “是我对不起她。”   他在庭上这样说。晏心看着他,又看了眼身侧的陈泊澹,陈泊澹的手紧紧地握着她,生怕她会消失一般。   齐廷轩的结局如何对她而言并不重要,以齐家的权势不会任由长孙呆在牢中。他迟早会出来,晏心拉着陈泊澹离开,法院高大宏伟,有些真相无法掩盖。   “萧路呢?”   “他是下一庭。”   “他绑架我?”   “纪妍疯了。一个设计师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无法设计,齐廷轩断了她所有的路,生无可恋。”   晏心微微合眼,这世上总有许多人令人心生悲哀。但无论怎样,这世上也有许多令人高兴的事,比如——   他会一直陪着她,直到岁月荒芜。   “是吗?你会一直陪我?”她问他,   嘴角带笑。   他点点头,颊边酒窝微现:“是的。”   十年一梦,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。   ——全文完——   2013/01/05   后记:很抱歉这篇文拖了这么久,结局一早想好,但去年发生了太多变故,很长时间里没有写文的动力。但不论如何,它终究完结了,再见陈泊澹,再见晏心。很高兴有一些读者还在这里等我,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,新文《命运》即将开启,敬请期待!   作者有话要说:如果可以的话,请收藏下我的专栏,这样开新文就可以知道啦~谢谢~ 【本书下载于书本网,如需更多好书,请访问http://www.zaxsw.org/】 org/】